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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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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脑越来越晕,眼皮越来越重,睡意越来越浓,李逸航知道只要一闭眼,生命就将终止,他竭力忍着,想到虽父母大仇未报,但能将坏事做尽的神风教及神风五子尽数杀了,意义似乎更超过报仇,到了九泉之下,见到父母也不会抬不起头来。当想到张美兰梅芷菲还有陈娟三名红颜知己时,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与她们在一起的温馨时刻,点点滴滴浮现在心头。三人都是自己心中所爱,如今自己追寻陈娟足迹到阴间寻她,却再也见不到梅芷菲张美兰两人,心中不免留有一丝不甘与遗憾,只希望兰妹与菲妹再另找少年英俊,好好生活下去;最后想到了师父,不知他老人家在那儿,身体可好,可千万不能再让高登遇上了。

    想到高登这人名字的一刹那,心中的伤痛便如春天竹笋一样破地而出,无法抑止,眼中突然迸射出怒火,他喃喃的道:“高登,你为什么要杀我全家,害得我半生没好日子过,如今我虽放过你,但你也没多长时间好活,我在阴间不投胎等着你来,你生前不让我好过,死后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心中一痛苦,脑中睡意便减轻了一些,他看着身旁陈明灼的尸首,脸上肌肉扭曲,血迹斑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死去,瞧眼前这恐怖之极的脸容,不像走火入魔,倒像是中了剧毒一般,难道是我的血里有毒,竟然那么好运毒死了他?想来想去没有其他解释,便认定了自己血液有毒。

    过得一会儿,他终要闭上了眼睛,正自沉沉睡去,突然一串急密的脚步声传来,有一人快步走进院子里,见得横躺在院子里的六具尸首,满地的鲜血,不禁惊叫出声,李逸航听得声音,想睁开眼瞧瞧来人是谁,却那儿有气力,不一刻便完全失去知觉。

    奔进聚义庄的这汉子身材横粗,青布短衣,约摸三十多岁,满脸灰尘与汗水,神色慌张,他急奔之下见得这儿院门大开,没来得及多想便立即躲进来并掩上大门,他跨过尸体,进入大厅内堂,庄里的仆人丫鬟早逃光,静悄悄竟是一人也无,青衣汉子见得这鬼气森森的场景,虽然一生纵横江湖,不禁心中也存得一丝丝害怕,见得敌人并没有追进来,心中大定,喘过一口气后便出院门检查六具尸首,他只检查了两具,辨明死因,便知躺在地下的死人都是武林高手,任那一个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惊惶,自己无意中卷入到这场剧烈的血腥斗杀当中,不知是福是祸。

    待检查到李逸航时,发现他浑身是伤,浑身是血,比前五人惨多了,可身子尚暖,尚有气息未曾死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想起师父的训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顾不得自身危险,忙小心翼翼抱他进厅,轻轻放在板桌上,取出二颗少林寺常用内服伤药定心还魂丹,塞成血人口里,用茶水送进他肚腹中,解开除下李逸航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发现大大小小竟然有十七处伤口,其中以肚子棍伤最重最厉害。

    青衣汉子从怀里取出秘制金创药,给他敷上各处伤口,止住血流。最后看着肚腹上的断木头,知道如果不立即处理这个伤口,此人性命过不了今晚,当下准备好十余条布带,撕了几块布片,卷了一团塞成李逸航口里,一狠心把断木尖挖出来,李逸航表情十分痛苦,汗水如雨,反应却不算大,血流也不多,看来已然是油尽灯枯,无血可流。青衣汉子即往伤口上大量涂抹金创药,覆以布片并以布带缠绕,缠十条,十条布带染红。

    把伤口包扎处理好后,青衣汉子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坐在一旁默默瞧着李逸航,越看越觉得这人曾经在那里见过。心中不知此人是善是恶,救没救错。呆坐一会儿,倒了一杯凉开水,慢慢灌给李逸航喝。良久他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呼吸自微弱而平稳起来,虽然未醒,却可知道性命暂时无碍,一时之间死不了。不知过多久,天色渐暗,迷迷离离恍恍忽忽,一片寂静。突然院子外树上传来猫头咕咕的啼叫,令人听得胆寒。沉沉夜色当中,厅外的五具尸首似要站起来走向自己,青衣汉子不禁心头惊怖,浑身汗毛竖起,双眼紧盯着厅口,手握一把长剑为自己壮胆。但不消片刻,害怕之情当即抹去。

    青衣汉子在厅上点亮灯烛,默默望着李逸航,心道:“这人须得吃些东西才好,但愿肠子未受到伤害,不然神仙也救不活你。”起身去厨房里透着火,淘米煮粥,在粥里放了红枣,杞子,桂圆等滋补之物,熬好后用碗装上,端着刚刚走到厅上,却见一抹黑衣身影站在厅口,厅外头院子里还站了七八人,昏黄光线之下,看不清那抹身影的样子,青衣汉子却感觉黑衣人双眼射出的寒冰之意,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是来了。”那人道:“没错,你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认命吧。”说着从背上抽出一把刀,刀刃白光一闪,耀得青衣汉子睁不开眼睛。

    青衣汉子没有害怕,也没有逃跑,平静说道:“既然命运已然注定,你便再稍定多一刻,让我把粥喂完了这人,你再动手不迟。”门口那人将刀一摆,说道:“好!”

    青衣汉子走到李逸航跟前,轻轻一手抱着他坐起,一手将一羹羹温热粥水慢慢喂到他口里,汉子双眼中充满柔情和不舍,心中想起自己的老娘,想起了自己活泼可爱的女儿,从此以后再无相见之日,到最后八尺男儿汉,禁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李逸航吃着粥,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这自己脸庞上,热热的,他想睁开眼睛,却无力睁开,他想说话,却又说不出话。吃完一碗粥,那人放自己躺下。

    只听一人喝道:“你王八蛋也会流泪,害怕了吗,既知如此,何必当初。”声音十分熟悉,青衣汉子道:“我绝不后悔,亦非害怕,我只是想着自己老娘和女儿,希望你能网开一面,留她们一条生路。”厅口那黑衣人哈哈大知,骂道:“你去害人时,怎不想着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你做此事时,便要想到今天的结果。”青衣汉子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尽管冲我来就是,何必再伤及无辜?”

    李逸航心中突的一跳,已然知道说话两人是谁,他张口欲叫,偏偏身子疲乏无力,他想坐起来,手脚更是丝毫动弹不得,心中只焦急叫道:“不,不,千万不!”

    厅口那人提起刀,跃到青衣汉子面前,叫道:“奸贼,我送你到地府里去见被你害死的兄弟!”举刀劈下,青衣汉子没有闪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感觉到冰凉刀锋逼近,生命将要随风而去。

    满厅的凌厉杀气,如利刃刺入李逸航心脏,痛得他不知从那里来了一股力量,突然张嘴叫道:“住手!”喝声过后,刀锋硬生生停在空中,离青衣人颈脖不足三寸,黑衣人瞧向板桌上双眼紧闭、满脸血污泥土的李逸航,满眼疑惑,这人是谁,怎地声音这样熟悉?

    不见此人再有动静,犹豫了一会儿,手中大刀举起再砍,血人突地又叫道:“住手!”黑衣的大刀这回并没有停顿,径直劈下。李逸航虽双眼睁不开看不见,却听得风声凛然,杀气充盈,情急之下突然伸手抓住青衣汉子,将他扯到一边上。

    刀锋挥过去,劈出丝丝风声,一缕断发,轻轻飘落地面。青衣人死里逃生,怔怔望着李逸航,黑衣人再次瞧向李逸航,粗声问道:“你是谁,怎地要阻拦我杀大仇人?”李逸航手虽能动,眼睛却还睁不开,叫道:“李楠大哥,是我,我是逸航。”

    那黑衣人正是李楠,他吃了一惊道:“逸航,是你,你怎么了,怎地在这里,你先让我杀了这个出卖兄弟的方敏达。”毫无征兆,绝不犹豫,说完手起刀落,方敏达前两次死里逃生,第三次已然有了逃生的欲望,可李楠手太快,话音甫落,刀锋划出呼啸风声奔向他头颈,只好又呆立待戮。

    方敏达逃不逃得了,不由他话事,李逸航凭着杀气风声,测知刀锋方位,右手一压一拉,方敏达被扯得矮了半截,再度躲开刀刃,李楠没有再作声,手中陌刀挥舞击出,李逸航陡地睁开眼,见着陌刀刀尖刺向方敏达胸部,右手急摆,推开方敏达。

    李楠这一刺用尽用力,以求一击即中,方敏达躲开后,刀尖竟然没有丝毫停留,直插向躺在板桌上的李逸航。这一下李楠李逸航尽皆一惊,李楠急收刀,无奈发力太猛,根本停不下来。李逸航眼见长刀刺入自己肋下,来不及多想,伸二指夹往刀背,力求让刀停下,如在往时没受伤之前,此想法轻而易举办到,可他刚刚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力气虚弱之极,如何能止得住这势若雷霆的一刺?

    千钧一发之际,方敏达举手一拍刀柄,刀尖稍稍往下一沉,刺入李逸航所躺的桌子上,陌刀锋利无比,刃尖贴着上李逸航背肌,几乎将桌面劈成两半,李逸航背下肌肤已然察觉到一丝丝冰凉。

    李楠大惊失色,放脱刀柄,叫道:“逸航,你有没有伤到?”李逸航一把拉住他手道:“李大哥,我没事,求求放过方教头。”李楠听得他无事,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要他放过方敏达,这如何能成,说道:“逸航,你不知道,是这奸贼他引官兵上山杀害了李万叶大哥和寨子里一百多名兄弟,咱们与他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我追寻他六七年,今日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怎能便饶了他?”

    李逸航道:“李大哥,你听我说,方教头这样做是有苦衷有理由的。”李楠高声道:“有什么理由也不能铙了他,这个杀人狂魔,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抽他筋骨剥他皮吃其肉喝其血,兄弟,做哥哥的这次可不能听你的,你也不要拦我。”

    李逸航拉紧他的手,道:“大哥,你听我说,五六年前我就曾经遇到过他,当时我也想取了他性命,但听得他的理由后,便打消这念头。方教头,你把缘由说出来罢。”这时院子外的人也进来了,其中一人是王凯森,他见着李逸航,大呼小叫,喜悦异常,李逸航摆了摆手让他安静下来倾听这个他们一直追杀的方教头说话。

    方敏达知自己生死系于一线,是否能活命在此一举,当即把自己老婆如何被抢、自己如何苦心造诣混进白涯寨搜集情报获取信任之事说了出来。李逸航补充道:“当年我也想将方教头杀了,但乡亲邻里全都出来求情,你便可知他此举在老百姓心目中是大大的义举,认为方教头民除害,是个大大的英雄。”李楠道:“我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是正义举动还是罪恶行为,他害死了万叶大哥,害死了那么多兄弟,他就必须偿命,没有可妥协之处,至多我不杀他老娘女儿便罢了。”说完拔出长刀。

    李逸航突然坐了起来,说道:“大哥,小弟我最听你的话,在这件事上,你也必须听我一劝,这方教头不能杀。”李楠道:“我不杀他,如何对得起万叶大哥地下的亡灵,逸航,这回我便拼着你的责怪也要拿他性命,你放开我。”说完挣脱李逸航的手,拿刀欲杀。李逸航不知那里来的一股气力,站将起来,挡在李楠和方敏达二人之间,说道:“大哥,你要杀他,那就先把我杀了。”

    王凯森惊道:“逸航兄弟,你怎能这样?”方敏达道:“李兄弟,你大哥答应放过我女儿老娘,我已经很高兴,他要来杀我便让他杀,不要伤了你兄弟俩的感情。”说完欲站在李楠跟前,李逸航勉强抬起左手挡着他。李楠双眼通红,叫道:“逸航,你让哥哥我做什么事都可以,但要放了这奸诈无耻害人无数的小人,大哥我是怎样也做不到,你大哥我这几年来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杀他,你给我让开。”最后一句已然语气威严,不容反驳。

    李逸航张开双手拦着他,缓缓道:“大哥,我的性命是方教头教回来的,你要杀他,便请先杀了我。”李楠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你一定要阻拦我。”李逸航双眼含泪,道:“李大哥,我的性命是你救的,本来你要我还回一条命,小弟那是毫不犹豫应承,可是在这大是大非之上,却绝不能含糊,恕逸航我不能听大哥的吩咐。”

    李楠脸色气得铁青,双眼眸子寒光沁人心骨,他道:“逸航,你今日刻意要阻我杀方敏达,那咱们兄弟的情义今日至此为止。”王凯森道:“李大哥,千万不可以,此事有得商量,慢慢从长计议。”李楠喝道:“没得商量,我不讲什么正义邪恶,只知道杀人偿命,逸航,此事就如同我阻止你报灭门大仇一般,你怎会想得通?”李逸航心如刀割,叫道:“李大哥,我,我……”李楠喝道:“方敏达,是个男人你就站出来,别婆婆妈妈像个小女人一样躲在角落里,我已答应饶你亲人一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方敏达哈哈大笑道:“我怎会怕死,从上白涯寨那一刻,我便将性命豁出去,报得大仇之余能活到现在,上天已然对我不薄,李逸航,你让开一边,让他杀了我,别让我害得你们兄弟反目。”说完推开了他,径直站到李楠跟前。李楠面对着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大仇人,此刻见他眼中全无惧色,心中怒火顿燃,喝道:“方敏达,拿命来!”抽出靴中短剑,往他胸口刺去,方敏达也再一次闭上眼睛,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在旁的李逸航那里能眼睁睁瞧着方敏达死在李楠的手下,,叫道:“大哥使不得!”提气急跃进一步,一把扣住李楠手腕。李楠觉得腕上便如套上一个铁箍,丝毫动弹不得,气急叫道:“逸航,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他已愿意一死,为什么不成全了他?”李逸航道:“李大哥,对不起,今日我便不能让你杀了方教头,大哥你要杀我打我,小弟绝不皱一下眉头。”转头对方敏达道:“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你救我一命,我也救还你一命,日后咱们两不相欠。”方敏达道:“好,那便不谢了。”说完转身出厅,从王凯森及另外六七人身边经过,出了院门消失不见。

    李楠气得全身发颤,眼睛睛瞧着方敏达远走却无能为力,这些年来为寻这个方敏达,自己花了无数心血,就在宏愿将要达成之际,自己最亲密的兄弟却不管不顾站出来阻挠,仇人这一逃脱,以后再要寻他,当比登天还要难,教他如何不气恼,如何不伤痛?

    李逸航双膝一曲,跪倒在李楠面前,叫道:“大哥,我放走了大仇人,害你痛苦伤心,小弟随你处置。”李楠气极,一颗心在剧烈跳动,话也不会说,只重重哼了一声。王凯森在旁劝道:“楠哥,身子要紧,逸航身受重伤,也须得好好休息,报仇之事咱们日后再说,适才逸航说过以后不管了,就让那狗贼多活几年却又如何?”

    李楠确实是气晕了,根根头发竖起,喝道:“别说了,李逸航你要报仇,我做哥哥的必然拼死相帮,可哥哥要报大仇,你却是极力阻挠,有这样做兄弟的吗,咱们这兄弟没法做了。”说完左手提起长袍,右手匕首一划,将袍子割了一片下来,说道:“凯森,咱们走。”王凯森大惊,叫道:“楠哥,这怎么行,逸航没了人照顾,性命难保。”李楠道:“什么性命难保,他还能救人,怎会性命难保,快走。”王凯森道:“楠哥,你瞧逸航脸色极差,嘴唇发黑,再不救治,怕是保不了啊。”李楠厉声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咱们眼中有他,可他眼中有没我们?”

    王凯森低头道:“凯森不敢。”李楠道:“不敢就走。”说完转身出厅,王凯森无奈,叮嘱了李逸航几句便追了出去。

    李逸航跪在地下拿着那一片袍子,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四下里又是一片静寂。想到最亲的兄弟今日与自己割袍断义,心中如有一把把尖刀在剜割,痛得他全身抽搐,鼻涕眼泪一块儿流下,自从在景德镇竹林中与李楠相遇相识,李逸航便一直将他当成是兄长亲人,自己拿不定主意,遇到困难之时,第一时间总是想到了他,两兄弟忠肝义胆,铁骨铮铮,有着愿为对方而死的过命交情,不料今日为了一个方敏达,却搞得兄弟绝交,恩断义绝,为了这所谓的狗屁正义,失去了这样一个比亲兄弟还要亲的朋友,到底值不值得?

    他心在滴血,此时此刻的心痛,比适才大战一场所受的痛楚强烈得多,说实话,刚才血战神风五子,他真的没感觉到怎样的痛楚,肉体上的伤痛,忍一忍便过去了,可心中的伤痛,却如何能忍,这种痛,他经历多次,父母身死,三师伯被杀,芷菲落江,美兰将死,陈娟小宝落河而亡,每经历一次,心中便大痛一回,特别当这种兄弟手足绝交之痛是自己亲手造成,本可以避免的痛楚,却因自己而生,更令他生不如死,顾不得自己腹部上的伤口,跪趴在地下,哀哀痛惜流涕。

    李逸航他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既不是硬汉,也不是英雄,更不是无欲而刚的人,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感情细腻的凡人,渴望亲情爱情和友情的凡夫俗子,没有玩世不恭、超然洒脱的情怀,重情重义是他最大的性格特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他心中一直认为,没了情没了义,那还不如地下的一块冰冷砖头,可是就在适才,他亲手断送了自己最看重最珍惜的兄弟情,怎能不伤心得撕心裂肺?

    他痛着痛着,脑子里一阵晕眩,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