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情乱郊区 > 第6章 他与她,针锋相对

第6章 他与她,针锋相对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天庭小主播我和女主播的那些事娱乐玩童西游之问道长生一符封仙六零小娇妻都市小世界变身咸鱼少女圣神传承

一秒记住【笔下文学 www.bixia.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汽车从郊区驶到市区,拥挤的马路让石中玉烦躁起来。看着左右拥挤的车辆,他在心中埋怨,汽车本应该是有钱人的交通工具,可是,现在,平民百姓都能够拥有一辆四轮车,虽然,那些车无法与自己的宝马相提并论,可是,却要与自己抢占马路。想到自己几年前的那次车祸,他深沉地叹气,努力平息自己的坏情绪。

    石中玉将汽车停在公司门口的停车场上,迈着坚毅的步伐走进了公司。

    张玉林坐在电脑前查看一个月的销售报表,在他身旁,一位年轻的女员工正悄声站着,女员工恭敬地喊一声,“老板”,向一旁退去。

    “嗯。”石中玉并不看她,沉吟一声,问张玉林道:“这个月的收入可观吗?”

    “还好。”张玉林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依旧神情专著地查看报表。

    女员工恭敬地端来一杯茶水,石中玉坐到长沙发上,喝一口茶,神情散漫地瞥视他。他有着一张方正而持重的脸孔,坚毅的嘴唇让他冷酷的秉性显露无疑。

    这个神情凝重,性情沉郁的人,好似已经把自己当成公司的负责人,他从未像其他员工一样恭敬地称呼自己“老板”,他当初在公司里入股的十万对于这个公司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就好像海里的一滴水,可是,却成就了他“股东”的身份。

    张玉林站起身来,坐在石中玉的对面。石中玉拿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支,将香烟丢到茶几上。张玉林拿起为自己点燃一支。

    两人静默地吸烟,他们拿烟的姿势极为相象,五指伸开,眉头凝结,吞烟吐雾的神态仿佛若有所思。

    石中玉每天只会来公司片刻,公司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张玉林一人负责。

    他之所以允许张玉林和自己平起平坐,也许是因为几年前的那起车祸。

    那次车祸中,他撞死了张玉林的妻子。虽然,交警在事故裁定中判定死者负全部责任,可是,在他心目中,仍然认为,假如他提速慢一点,她就不会死。

    而张玉林对他并无芥蒂,那也许是因为那次事故,让他摘下了头顶的“绿帽子”。假如不是那次车祸,他也许永远不知道妻子竟然早已有了外遇。

    张玉林吸完香烟,用浑厚沙哑的声音说:“郊区海带加工厂的运营已经上了轨道。

    “一切交给你,我放心。”

    女秘书恭敬地送上来一份业务报表,张玉林接过向石中玉面前推去,他不屑地一笑,自嘲地说:“又不是上市公司,一些鸡毛蒜皮的业务往来,不必让我再费心劳神了。”

    石中玉像往常一样短暂逗留,起身离开了公司。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温暖的午后,馨蕊用轻柔纯净的声音读着面前的《千字文》。

    她读完,抬起头来,期待地望着玉汝,充满依赖地问:“阿姨,您可以为我解释一下吗?”

    玉汝微笑着点头,嘴角上露出了一对浅浅的酒窝。

    “阿姨,我不愿意看书中的文字,我想听您读,就好像小时候妈妈为我讲童话故事一样。”

    玉汝温婉地笑着,她在馨蕊面前永远都无法伪装出老师的威严,这个孩子就好像对妈妈一般依赖着她,而自己对她的感情也已经超乎了家庭教师和学生的界限。

    在馨蕊依赖的目光中,玉汝将手边的玻璃杯推向她,“馨蕊,喝一点蜂蜜水,阿姨为你读下面的神话故事。”

    “那不是真的吗?”

    “是的,那是人们想象出来的故事。”

    “可是,我愿意相信所有的神话故事都是真的。阿姨,您愿意相信吗?”

    “是的,阿姨也愿意相信。”

    “为什么呢?”

    玉汝不知该如何回答,微笑着说:“阿姨要想一下。”

    馨蕊纯净的脸上流露出甜美的笑意,她说:“阿姨,我希望所有美好的故事都能够发生,就好像小时候,我总是蹲在院子里的小花园等妈妈回来,终于有一天,阿姨来了。”

    玉汝看着馨蕊那纯净的脸庞,心中涌起无限的感动。她的感情世界是那样纯净,她的世界里有一道爱的彩虹。或许,她会是这个家庭唯一的希望。

    玉汝的思维开始漫游,没有发现馨蕊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阿姨,你是不是讨厌爸爸?”

    馨蕊突如其来的提问让玉汝有些不知所措,她言不由衷地回答:“没有。”

    “阿姨,我会让爸爸对阿姨友好一些。”

    玉汝微笑着点头。这个单纯的孩子并不知道,要改变她的爸爸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她们谈话之时,石中玉已经站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他阴郁的脸孔上有一双深邃的好似深潭一般的眼睛,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坚挺的鼻梁,还有那略显暗沉的脸色,都显露出一个男人的凶悍和霸道。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玉汝轻柔的声音在客厅里回旋。

    “很久很久以前,天地万物还没有形成,整个宇宙就像是一个混沌的大鸡蛋,里面漆黑一片。但这个大鸡蛋里却孕育着一位巨神——盘古。”

    他悄悄坐在衣架旁的紫木椅子上,神情高傲而冷漠。

    他的目光掠过玉汝瘦小的背影,带着一丝温暖与欣慰地看着馨蕊,她听的是那样入神,她那双澄澈的眼睛一刻都不曾离开过玉汝。

    这个傻丫头,真把这个矫揉造作的文艺女青年想象成自己的妈妈了?他思绪间跷起了腿。

    玉汝和缓的声音在客厅回旋,“盘古死后,他的左眼变成了太阳,右眼变成了月亮:他的身躯变成了高耸入云的山岳:他的血液变成了奔流不息的海洋;他的骨头,牙齿变成了地下的宝藏;他的经脉变成了纵横交错的道路;全身的肌肉变成了孕育万物的良田沃土。”

    当她结束了整个神话故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地走上前。馨蕊看到了他的到来,轻声呼唤:“爸爸。”

    “有没有打断你们?”他温和的语气流露出对女儿的疼爱。

    馨蕊轻声回答:“没有。”

    “很好。”他沉吟着向玉汝看过来,玉汝一副矜持的姿态,回避他的视线。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馨蕊,你应该小睡一会了,你的阿姨也需要休息。”

    馨蕊向玉汝看过来,极为乖巧地说:“阿姨,您休息吧,我不会睡下,我等您喊我。”

    馨蕊悄悄离开,石中玉向玉汝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她一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伸手摸一下茶壶,茶壶微热,他为自己和玉汝各倒了一杯茶水。

    他拿起茶杯,静静地喝茶。喝茶的间隙接过一个公司的电话,他浑厚的声音中带着厌烦的意味,玉汝不经意间看着他,她暗想,在他公司就职的人一定要让自己变的卑微,他永远都要不可一世地践踏别人的尊严。

    他放下电话,向玉汝看过来,漫不经心地沉吟:“这应该是秋兰特意为你和馨蕊泡的茶水,淡得像白开水。”

    玉汝沉静地说:“喝淡茶有利于健康。”

    他微微蹙眉,散漫地说:“不喝不是更健康?”

    玉汝沉默着,她从他随意的神情中可以判断,他不会像往常一样对自己挖苦和嘲弄。

    “馨蕊已经十二岁了,我想要送她去国际中学读书,她应该和那些上等人的孩子在一起,混在这个城乡结合部,总会有些不合群。”

    “可是,我知道,馨蕊并不想去国际学校,她不喜欢寄宿。”

    “她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独立,周末你可以继续为她辅导。”

    玉汝沉默着。她知道,假如她说出自己的心声,他又将是一场肆无忌惮的挖苦与嘲弄。

    “你不想发表意见吗?”他低声询问。

    她沉静地说:“我认为应该尊重馨蕊的意愿。如果去国际学校,她将会失去很多朋友。”

    “馨蕊未来的人生应该站在上层社会,而不是在这个充满臭鱼烂虾味的城市贫民窟。”他顿了顿,尖刻地说:“那些小市民狡猾,市侩,处心积虑想要往钱堆里钻,赶上了城市扩建,旧村变新城,像小丑一样扭起臀跳脱衣舞,我不希望馨蕊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也许,在馨蕊心目中,对你所说的城市贫民窟有不同的理解,你不应该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她。”

    他尖刻地挖苦:“是的,毕竟,今后的路需要她一个人去走,就好像你,虽然你的继父是一个嗜酒如命的老醉鬼,可是,你却成为一名文艺女青年。”

    玉汝压抑着悲愤的情绪,她不想与他争辩,因为受伤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敏感脆弱的小馨蕊。

    “玉汝,文艺女青年不一定要矫揉造作。”

    玉汝激怒地说:“你应该和馨蕊一起学习中国文化。”

    她说完站起身来,试图离开。他压低了声音对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教书育人还是在误人子弟,但是,我知道,馨蕊需要你。”

    她倔强地迎视他的目光,对他说:“我不会因为你的嘲弄而离开。”

    她走出客厅,站在宽敞的院子里深深地吸一口气。这里可以隐约听到小河潺潺的流水声,抬起头偶尔可以看到飞翔的鸽群,任何一个感情细腻的人,都可以感受到这处环境的清幽和高雅。

    她的眼神落在攀缘于栏杆的藤蔓上,她曾经听馨蕊说过,这是妈妈生前栽下的藤蔓。

    这株藤蔓在石中玉的精心照料之下,几乎将整个铁栅栏都攀缘住。风中簌簌的叶片,似乎在传递着某种温暖的情怀。

    相比之下,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大狗却是那样凄惨,它的眼神是那样浑浊,更多时候,它都趴伏在地上,静静地想着心事。几年前,它在发情期用前脚刨出葛藤的根,它就被残忍地关进了铁笼。

    此时,大狗正蹲在笼中,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望着玉汝。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体,大狗的尾巴贴着地面轻轻摇动,以示友善。

    她伸出手,透过铁笼抚摩着它的额头,大狗感受到她温暖的情谊,从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此时,石中玉站在客厅的玻璃门前,坚毅的嘴角浮现出轻蔑的笑意。在他心里,这种矫揉造作,多愁善感的文艺女青年,平日里总要找一处可以让自己伤怀的事物,如此,她们才可以排解内心的空虚。

    玉汝发现大狗的水碗已经空了,她站起身来,拿起铁笼旁的一只水壶,为它倒满水。

    大狗酣畅地喝着,摇着尾巴表达自己无尽的感激之情。

    玉汝伸手抚摩大狗颈项的毛发,他坚毅的嘴角上流露出轻蔑的笑意。

    在他心里,空虚是一种毒药,会让男人狂暴,让女人矫揉造作。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厌恶她,或许,是因为她那不卑不亢的姿态。

    玉汝半蹲着身体,深情地抚摩大狗,他走上前去,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我不愿意打扰你与一只母狗的交流,只是我不明白同性之间为什么会如此深情?”

    玉汝站起身来,她知道,馨蕊不在场的时候,他会用最粗暴的方式嘲弄自己。

    她隐忍而倔强地说:“你不需要明白,你也永远不会明白。”

    他对大狗低叫:“即使你摇掉尾巴,也只能在铁笼里关一辈子。”

    他暴怒的情绪一触即发,她不无惆怅地望着他。在她心里,这只笼子里关着的不仅仅是这只年迈的大狗,还有他冰冷的感情。

    他将内心的善意全部抛弃,而他那冷酷坚毅的外表却无法掩藏内心的脆弱与纠结。他是一个充满痛恨的男人,他陷入了最深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