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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兄弟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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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中玉将玉汝和女儿送回家,他并未下车,驱车回了公司。直到深夜,他迈着坚毅的步子走进客厅。麦得灵靠在沙发上,他走上前去,看到她脸上的疲惫,探问道:“怎么?最近生意不景气吗?”

    她保持一位长辈的持重,看着他在自己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轻声说:“中玉,你一向很少过问养生馆的事情,可是,你要知道,那里拥有你的一部分。”

    他冷眼瞥视她,沉声说:“怎么?你需要我坐班吗?”

    “不是这样,我正在让鑫宇参与管理的事务,那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她说着,轻声叹息:“只是我最近常常想到你爸。”

    “是吗?”他冷漠地回应,仿佛对她的深情感觉厌恶,“养生馆的生意一直不错,你已经完成了爸爸的心愿。”

    “中玉,你爸爸生前是个屠夫,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活。”

    “是的,每一个活着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生活。”

    “我们的养生馆已经拥有了良好的口碑,我们应该注重公司文化,这才是一个企业长久发展的根本。”

    “文化?这好像是玉汝才喜欢的字眼。”他用一副散漫的语气说。当他无限轻蔑的眼神触及到她疲惫的面容,却产生一种复杂的感情。

    他知道,这个强悍的女人无法真正做到举重若轻,她的内心无法像普通女人一样寂静安宁。

    石中玉沉默起来,她突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他,轻声询问:“中玉,你能说服玉汝为我们撰写企业文化吗?”

    他冷漠地望着她,不置可否。

    “我们的员工当中,真正工作超过五年的很少,我们应该在企业文化上加大力度。”

    他散漫地回应:“员工的去留和工资有直接关系,至于企业文化,他们是不会关心的。”

    “中玉,我不赞同你的思想。就好像我们的国家,离开了国学只搞经济发展是行不通的。”

    “我对国学一窍不通,可我知道,全社会的人都在向钱看。”

    麦得灵用深邃的目光凝视石中玉,用一种近乎要求的口吻说:“中玉,我希望你能够说服玉汝为我们写一本企业的宣传书籍。

    “我们可以花钱请一位有文学造诣的人做这件事情。”

    “玉汝是最好的人选,她生活在城乡结合部,她亲眼目睹这里的变迁,她更能够感受从底层跃入城市的艰辛。”

    石中玉听完继母的这番话,从内心生起一阵反感。他冷声道:“或许,她可以把白天的屠杀写的壮烈,把罪恶的事情写的合乎情理。”

    当他说完这一番话,同时被记忆的暗影所袭扰,颓败地靠在沙发上。他从来没有肯定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从不想像继母一样自命不凡地炫耀自己的优越感,对他而言,目前的一切只是对他的一种尖锐的讽刺。

    星期日清早,玉汝迈着缓慢的步子走进石府,前一天海边放生的情景犹在眼前,她望着笼中的大狗,心中多了一份怜悯。她从未见石中玉带它去溜达,这只可怜的大狗,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它的笼子虽然相对宽敞,而它的呜咽声却表明它对这禁锢的不满。

    她走进客厅,石中玉阴沉着脸靠在沙发上。

    他抬头望向她,跷起二郎腿,声音低沉地说:“馨蕊还在睡,过来坐一下。”

    玉汝沉静地坐到他面前,说:“馨蕊一向很少活动,也许昨天去海边累了。”

    “她没事。”他转换了姿势,端起茶水,喝茶的瞬间向她投来冷漠的一瞥。

    “有昌的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事?”玉汝诧异地问。

    “你没有把我的话传达给他?”他诘问的语气,好似是一晚失眠,烦乱无比。

    “哥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做打算。”她沉静地说。

    “慢慢做打算?你也同样在为他做打算?”他厌烦地诘问。

    “无论哥做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都会支持他。”

    “他能做什么?和你爸一起种地?或者做一个企业主,那也一样是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

    她诧异地望向他,他一向如此傲慢,仿佛全天下的人都应该遵从他的旨意。

    “有昌到我这里来,一切都会和从前一样,我只需要打发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主管,他即可以养家又可以打发时间。”

    “也许,哥有自己的理想。”

    “又来。”他恨恨的低语,“理想是天花乱坠的东西,说出来容易,要实现却好像抓天上的云彩。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

    他说着点燃一支香烟,玩味似地吸一口,玉汝倔强地说:“你不是实现了吗?”

    “你认为我在炫耀自己的事业与身份吗?这一切不是我要的,只不过落在我手上,有一天它会从我手上落到昊龙手上,他有一天会把这一切摔的粉碎。”

    她异样地望着他,她仿佛感受到他的忧虑,也同时感受到他此刻的真诚。

    “我会把你的话传达给哥,只是,也许他不愿意回到从前的生活。”

    “不愿意回到从前?”他沉吟着,低声嘲弄:“你对我们的从前了解多少?你还没有出现时,我们整天混在一起,可以说,我们是光着臀一起长大的,我们比赛谁的尿射的远,肩并肩和学校的小霸王打架,这些从前的事情,他对你讲过吗?”

    玉汝沉静地坐着,她习惯了他桀骜的姿态,虽然内心不满于他的自负,依旧低声对他说:“我知道你关心哥,我会把你的话传达给他。”

    汽车徐徐行驶,有昌面无表情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石中玉专注地开车,突然笑说:“看来,玉汝传达了我的话,不然你不会主动见我。”

    “是啊,我若不主动见你,你会对玉汝百般刁难的。”有昌笑说。

    “我还以为你要和你爸一起种地。”石中玉打趣道。

    “有这个打算。”有昌深沉地笑说。

    “庄稼不长,他会对你吹胡子瞪眼,和他一起种地,你只会受气。”

    有昌沉默地笑着,石中玉道:“很多年没见你爸,搞不懂他为什么一见我就开骂,搞的他像我老子似的。”

    “你去问他。”

    “我提起他都心慌,别说见面了。”

    汽车驶过一段路程,石中玉随意地问:“你不打算重新考驾照吗?”

    “哦。”有昌想起自己三年前因为酒驾被吊销驾驶执照,沉声说:“再缓缓,等我把酒戒了再说吧。”

    石中玉撇动嘴角,冷笑一下,揶揄道:“让你戒酒,除非先让你戒命。”

    他说着侧脸望向有昌,笑说:“你入狱三年,总不能再让你挤工交车来上班吧?去学车,有现成的车子让你开。”

    “我三年前做司机,现在没有了驾驶执照,就做服务员吧。”

    石中玉把双眉凝成一字形,不可置信地问:“你心里真是这样想?”

    “不然呢?你要我把你换下来?”有昌像是自嘲,又仿佛在对石中玉嘲弄。

    “我倒是希望有人把我换下来。”石中玉冷峻的脸孔浮现出一抹无奈的意味。

    他瞟一眼有昌宽松舒适的衬衫,又看一眼自己干净平整的衬衣,自嘲地说:“我们只不过衣装不同。”

    有昌看着中玉萧瑟的神情,询问道:“生意顺利吗?”

    石中玉冷哼一声,说:“即使有什么不顺遂,我那个无所不能的继母也会稳操胜券,转危为安。你忘了,她是一只通灵的猫。”

    有昌笑而不语,他知道,石中玉对继母百般厌恶,可他却无法失去她的支持。

    汽车在芙蓉池门前停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两位吧台小姐谦恭地问候:“老板。”

    石中玉并未应声,面无表情地在大厅的红色地毯上脱了鞋子,一位服务生将鞋子带入大厅左侧的小房间内,他走在前面,有昌跟随着他,来到包间浴池内。

    石中玉在有昌面前脱光衣服,走进浴池,对他询问道:“很久没有泡过热水澡吧?”

    有昌沉默地坐到池中,和他一样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只露出宽阔的肩膀。

    蒸腾的水气让人感觉慵懒,石中玉微闭双眼,向有昌询问道:“这三年,想过女人吗?”

    有昌笑笑,揶揄道:“按照你的思维习惯,我应该……”

    “你不会……你只会……你能……”

    有昌沉沉地一笑,感叹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混事魔王?”

    “背地里叫你爸‘湿糠’,骂你后妈‘穷寡妇’,穿上西装向女人吹嘘你是大老板,女人泡到手,你就来个大喘气,说自己是大老板的大跟班。”

    有昌笑而不语,石中玉揶揄道:“狱里最难熬的还是欲火吧?”

    有昌的眼神浮过氤氲的水气,他依旧笑而不语。石中玉向池沿上直了直脊背,慵懒地说:“我曾经试过一个月不碰女人,只不过发现胸口憋闷,再没什么。”

    有昌向他瞥视一眼,心中涌起一阵不快的情绪。这个不可一世的臭小子,如今志得意满,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心血来潮,他们之间无法超越身份的鸿沟,成为真正的兄弟。

    石中玉微微闭上双眼,沉吟道:“女人吗,洗浴城和养生馆里的女人随你挑选。”

    有昌依然沉默,他微闭双目,郁结的额头仿佛将一切都压在心底。狱中生活让他重新回味了无知顽劣的童年时代和那荒诞不经的青年时代,让他深刻体味到生命之河那转瞬即逝的一幕幕影像。这一切在他的感情中沉淀下一种沧桑深远的意味。

    人们常说“物是人非”,可是,现在却感觉,什么都不曾改变,唯一改变的是他的心情。当年,那股汹涌澎湃的激流如今已经变的平静,他不希望生活再起任何波澜。

    两人一同起身,石中玉百无聊赖地脱掉宽松的短裤,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向有昌狡黠的一笑,问道:“要不要特别服务?”

    “不需要。”有昌穿好衣服,面无表情地说。

    石中玉说:“我在洗浴城附近有一套寓所,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地享受女人的特别服务。”

    有昌沉默着,他觉得自己和中玉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了,从前,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身份”的鸿沟,而现在,天壤之别的性情让他们变的越发疏离。

    两人从浴室走出来,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了,他们穿好服务生递到脚边的鞋子,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两人站在洗浴城大门前,石中玉抬头望一望深邃的天幕,繁星闪烁,一轮细细的月牙挂在天空一角。石中玉看一眼有昌,轻描淡写地说:“明天是国庆日,洗浴城的大堂经理要休假,假期回来,他就做你的副手。”

    他说着坐到车中,有昌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对他说:“我没有经验,还是做他的副手吧。”

    “这不是你的风格呀?”石中玉发动了汽车,对有昌说:“过去,即使你做一名司机,也要做司机长,现在怎么了?”

    有昌自嘲地一笑,说:“做个司机长就让自己长志气了?”

    石中玉向有昌斜睨一眼,道:“三年的监狱生活,让你对生活有所感悟吧?”

    “说不上感悟,只不过对自己有所发现,过去,我穿上西装想要装门面,现在知道自己粉墨登场只不过做了回小丑。”

    石中玉侧脸看一眼有昌,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分辨的情愫。相对于自己失去妻子的经历,有昌内心的痛苦会更加深刻吧?他的心底也许夹杂着悲哀,沉痛,屈辱相互交缠的苦楚。

    石中玉感慨地说:“生活容不得回味,就好像驾车,前进比后退更容易。”

    有昌侧脸望向他,他仿佛在他深沉的表情中感受到隐约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