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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家庭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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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黄昏,玉汝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馨蕊一脸依依不舍的表情对她说:“阿姨,您要离开了吗?”

    “馨蕊,时间还早,阿姨再陪你一会。”

    “阿姨,您可以成为我的妈妈吗?”馨蕊轻声问。

    “馨蕊。”玉汝面对她那期待的眼神,心底涌起一股隐隐的哀愁。她不越来越难以面对这种忧伤期待的目光,她好想告诉馨蕊,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知道,这个固执的孩子一定会追问她为什么。她将如何回答?她要告诉馨蕊,她无法容忍石中玉乖戾的性情,她无法容忍他对自己的轻视,无法容忍他骨子里的傲慢与自负?她要告诉馨蕊,因为不对等的身份,让她与他之间永远不可能吗?

    不,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身份的差距,横亘在他们之间更大的鸿沟是他内心的空虚。他触摸着内心阴暗的一面,在矛盾中挣扎着,痛苦着,他需要一个敌手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玉汝走至客厅门口,鑫宇正站在院中,他的双手缠着纱布,背对着夕阳一动不动地望着墙沿上攀爬的葛藤。

    他缓缓地回过身来,她的到来,让他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安的神色。

    “玉汝老师。”他温和而含蓄地说。

    “鑫宇。”玉汝轻声回应,目光掠过他的脸庞移至那株茂盛的葛藤。

    “秋天快到了,可是,这株藤通常在深冬才会落叶。”鑫宇用平稳的语调说。

    “是的,葛藤是生命力很强的植物。”玉汝沉静地说。

    “这是大嫂生前栽的葛藤,大嫂不在了,它却长的更加茂盛。”

    玉汝沉默着,他又说:“大哥很爱大嫂。”

    她不想与他谈论关于感情的话题,依旧沉默。

    “玉汝老师,你会爱上怎样的男人?”他用含蓄的目光望向她。

    “我还没有找到答案。”玉汝轻声说。

    “四年前我这样问你,你也是这样说。”

    “我也许希望爱上一个敢于承担的男人。”

    他目光犹疑地说:“你认为我不敢于承担吗?”

    “不,我没有那样的意思。”

    “我知道秋兰在这个家里受了很多委屈,即使我站出来维护她,也是无济于事,因为她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她只是一个佣人。”

    “鑫宇——”玉汝欲言又止,她对这个柔弱的大男孩从没有痛恨的情绪,可是,她却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是那样遥远。

    鑫宇用含蓄的目光注视着玉汝,用平稳的语调说:“也许,每一个人对身份有不一样的理解,妈妈会让每一个员工对她充满崇敬,哥哥会让每一个员工对他充满畏惧,而我却只想与每一个人亲密相处,可是,身份却让我没有朋友,就连玉汝老师也总是回避我。”

    “鑫宇。”玉汝无法真正说出自己的心事,她转而对他说:“鑫宇,如果你愿意,我们以后可以带上馨蕊一起去爬山。”

    玉汝说话间,石中玉的汽车已然在她身旁停下来。他从半开的车窗中听到玉汝的话,走下汽车,冷声嘲弄:“你可以为他穿上舞鞋,带他去跳芭蕾。”

    石中玉说完迈着阔步向客厅内走去。鑫宇白净的脸变的绯红,含蓄的目光中充满了窘迫。玉汝激愤地走到客厅,石中玉正靠在沙发上,泰然自若地喝茶。

    她激愤地向他声讨:“你无权挖苦鑫宇。”

    他先是惊愕地望着她,转而低声咆哮:“你上午替你哥哥向我声讨尊严,现在又替鑫宇向我声讨,你心里的尊严到底是什么,我很怀疑你有没有尊严。”

    “你肆无忌惮地嘲弄别人,那是因为你对自己的厌弃。”玉汝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倔强而沉静地说,“你的不可一世是因为内心的空虚。”

    他凝紧一字眉,怒目瞪着玉汝。假使不是馨蕊对她的依恋,他甚至想给她一记耳光,好好教训她的傲慢和自大。

    “空虚?”他沉吟着,冷声说:“我的空虚敌不过你的虚荣,所有感情柔弱的人都会激起你的怜爱,像爱馨蕊一样去爱鑫宇吧,和他谈论男孩发育的话题,谈论男女情思的话题,以此来成全你伟大的母爱。”

    玉汝压抑着内心悲愤的情绪,无比痛恨地说:“你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你不懂如何去爱你身边的人,你只会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因为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仇恨,对自己充满了厌弃。”

    “无稽之谈。”他愤怒地咆哮,转瞬间,他那狂暴的情绪又转化为一种阴冷的嘲弄,“既然你要维护鑫宇,就应该开启他的性渴望,不应该永远暗昧下去。”

    在玉汝激奋的注视下,他尖刻地挖苦:“你是一个精神独立的文艺女青年,可是,生育这件事情是你无法独立完成的。”

    “你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的尊严,只会让你尊严全无。”玉汝激奋的情绪中仿佛透露着对他的无奈,她欲要转身离开,石中玉怒声咆哮:“你站住。”

    “爸爸。”馨蕊站在客厅的另一端,流着泪哽咽着喊他。

    “馨蕊。”他暴烈的情绪瞬间平息,颓靡地望向女儿。

    馨蕊转身跑向卧室,他快步跟随着女儿离开了客厅。

    昊龙拉着玉汝的手,充满惊讶地说:“玉汝阿姨,你敢顶撞爸爸?”他眨动着机灵的大眼睛,诡秘地说:“我很崇拜您,玉汝阿姨,连奶奶都不敢顶撞爸爸。”

    说话间,麦得灵从门外走进客厅,昊龙冲到她面前,压低沉声音说:“奶奶,玉汝阿姨和爸爸吵架了。”

    麦得灵看着玉汝倔强而沉静的面容,又看看鑫宇柔弱而沉闷的表情,仿佛已经了解了一切。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微笑着对玉汝说:“玉汝,你坐下,我想和你聊聊。”

    玉汝面对麦得灵真诚的笑意,无法拒绝,沉静地坐下了。

    “玉汝,中玉的性情确实有些暴戾,也许是因为工作的压力,我们要多宽容他。”

    “奶奶,不是的,是爸爸先骂叔叔,玉汝阿姨是为了叔叔才和爸爸吵架的。”昊龙说着靠近奶奶的耳朵,耳语道:“爸爸生气的样子好可怕。”

    麦得灵轻声问鑫宇:“鑫宇,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没什么。”

    “你每次都是这样,妈妈要你说话,你总是沉默。”麦得灵温和地嗔怪鑫宇,又望向玉汝,微笑着说:“玉汝,我替中玉向你道歉。”

    “不必了,麦夫人,我们之间只是有一点分歧,并没有针锋相对。”

    “那就好。”麦得灵从手提包中拿出一瓶香水,对昊龙说:“去送给玉汝阿姨。”

    昊龙将香水递到玉汝面前,认真地说:“阿姨,这是奶奶奖赏给您的。”

    麦得灵态度诚恳地说:“玉汝,这是我一位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香水,送给你。”

    玉汝委婉地拒绝道:“麦夫人,我从来不用香水,您还是留给自己吧。”

    “玉汝,这是丰富花香型香水,你也许可以在其中找到你失去了青春呀。”她的语调中带着一种对孩子似的欺哄意味。

    玉汝沉静地说:“谢谢,我真的不喜欢香水。”

    “玉汝,你不应该拒绝美好的事物,其实,只要你畅开心扉,你会愿意接受很多新鲜的事物。”

    麦得灵说话间,石中玉回到沙发上,她用和缓的语调说:“中玉,你很少关注养生馆的生意,你应该多帮帮鑫宇,你要知道养生馆是属于你们兄弟二人的。”

    石中玉瞥视鑫宇,戏谑地说:“鑫宇一个人就足够了,他的性情如文火久炖的高汤,温顺柔滑,他应该是养生馆真正的继承人。”

    麦得灵正襟危坐,她努力保持一位母亲的威严,“鑫宇性情温厚,不适合做管理工作,他代表我们养生馆源源流长的汤文化,而真正的管理者应该是你。”

    “哼。”他撇动嘴角流露出轻蔑的笑意,“源远流长的汤文化?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的养生馆是从杀生开始的。”

    “中玉,即使你爸爸是有罪的,他已经接受了法律的审判,你无权审判他的罪。”麦得灵声色俱厉地说。

    “是的,我的审判并不彻底,我厌恶他的罪恶,却无法割舍他的财富。”石中玉说完,起身走向洗手间。

    麦得灵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玉汝,我对年轻人的生命境界有些担忧,为什么他们的思想里只有自己,而没有社会,甚至没有一丁点文化的内涵?”

    玉汝沉静地坐着,麦得灵的绵柔之中带着一种滴水穿石的力量,虽然,她心中对这个女人充满排斥的情绪,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华丽的辞藻并不是全无道理。

    “玉汝,我们的中国传统饮食文化不可以改变,一方饮食文化滋养一方文明,我们从事着一项伟大的事业,为了千千万万人的身心健康,我们应该用心去传播汤文化。”

    玉汝禁不住抬头凝视她,她感觉这个女人的话题即将切入正题。

    “玉汝,我希望你答应为我们撰写企业文化,这不仅仅关系到一个企业的文化内涵,而是千千万万人对饮食文化的认识。”

    石中玉再度回到了客厅,他扬起声音道:“玉汝,不要再把自己的耳朵当成尿壶了,如果你认为自己的学识可以谈论文化,就应该和真正懂文化的人展开讨论。”

    麦得灵放下一位继母的矜持,不无激愤地说:“无论你如何轻视我们的养生馆,都无法与那些不光彩的事情撇清关系。”

    “你呢?”石中玉翘起二郎腿,带着十足的挑衅的意味,“你能够和那件事情撇清关系吗?我父亲承担了所有的罪名,而法律对出谋划策的人却无计可施。”

    “我并没有怂恿你父亲去做那件事情。”

    “你也并没有阻止他。”

    玉汝站起身来,低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该离开了。”她以急促的步伐向外走去,直到走过那段小桥,才放慢了脚步。

    在玉汝心目中,麦得灵就好像一瓶凝练的香水,精致婉约。她那锐利而深邃的目光,她那笃定而睿智的表情,她泰然自若稳操胜券的姿态,这一切都给她一种虚伪矫饰的感觉。

    石中玉的性情纯粹而刚烈,乖戾而梗直,而他却只能够将自己的坏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什么也不能做。

    无论他对父亲的过去如何厌恶,无论他对继母的伪善如何痛恨,他都只能够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