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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的孤独,她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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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阳光倾洒在院中,馨蕊站在院门口,静静地望着那条通往院中的小路。

    “玉汝阿姨,您为什么还没有来?”她呢喃着,澄澈的眼睛充满了忧虑的神色。

    石中玉牵起女儿的手,轻声安抚:“馨蕊,我们回客厅去等。”

    “爸爸。”馨蕊用柔弱的眼神望着他,“阿姨生气了吗?”

    “不会。”他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阿姨生气,爸爸会向阿姨道歉吗?”

    “恩?”石中玉惊讶地望着女儿,可是面对她无助的眼神,他勉强地说:“是的。”

    他牵着女儿的手走进客厅。客厅中,麦得灵和鑫宇端坐在沙发上,他将馨蕊安置在沙发上,又从茶几上拿起一小串葡萄递给她,“这是你的早餐。”他说着和女儿一同吃起来。

    麦得灵轻声问:“中玉,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什么事情?”他伪装不解,表情随意地问。

    “我们该不该救秋兰的爸爸?”麦得灵问。

    他将一颗葡萄放入嘴中,表情散漫地说:“秋兰甘愿为爸爸捐出一颗肾脏,这是可歌可泣的行为。”

    “你认为我们应该帮秋兰付这笔治疗费吗?”

    “你是一家之主,你做主。”他态度冷淡地回应。

    “秋兰愿意与我们签订二十年的劳工合同,偿还这笔债务。”麦得灵用和缓的声音说。

    他坚毅的嘴角上浮现出轻蔑的笑意,“二十年的卖身契,这需要足够的勇气。”

    鑫宇沉默着,他那白净的脸变的绯红,仿佛石中玉的挖苦刺伤了他。

    石中玉凝紧一字眉,用拉长的语调道:“鑫宇,说说你的意见?你对秋兰的事情不应该沉默。”

    “我们应该帮助秋兰。”他声音低微地说。

    “你们不需要担心我会反对帮助秋兰。”石中玉冷酷的表情中透露着挖苦的意味。

    麦得灵用和缓的语调说:“秋兰有一个弟弟,他是一家之子,本应该由他为父亲捐献肾脏。”

    “那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情,我们不需要为这件事情担心。”石中玉冷眼瞥视继母,又说道:“我们只需要把足够的治疗费交给秋兰。”

    他说完牵着馨蕊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间。

    “爸爸。”馨蕊轻声问:“您不想帮助秋兰阿姨吗?”

    “你希望爸爸帮助秋兰阿姨吗?”他假装漫不经心地询问。

    “是的。”

    “为什么?”

    “因为秋兰阿姨为我们做了好多事情。”

    “可是,她从这里拿到了薪水。”

    “可是,我们有钱,秋兰阿姨没有钱。”

    石中玉将女儿安置在沙发上,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望着女儿,沉声说道:“说下去。”

    “如果我们爱护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会爱我们,这样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会充满爱。”

    石中玉凝神望着女儿,轻声问:“玉汝阿姨教你的?”

    “是的,爸爸,您会帮秋兰阿姨,是吗?”

    他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凝视女儿,良久,他深沉地一笑,说:“馨蕊,你真像你妈妈。”

    “如果妈妈活着,她会希望你帮助秋兰阿姨。”

    他凝视女儿期待的眼神,假装生气地说:“馨蕊,你已经学会了咄咄逼人,妈妈可不会这样,只有你的玉汝阿姨才会。”

    “爸爸不喜欢玉汝阿姨吗?”馨蕊澄净的眼神流露着失意。

    他意味深长地凝视女儿,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爸爸总是伤害玉汝阿姨的自尊。”

    “馨蕊。”他的语气带着恼怒,眼神中流露着忧虑的情绪。

    “爸爸不讨厌你玉汝阿姨,只是我们的人生观念大相径庭。”当他说完这一席话,却为自己的言不由衷感觉惭愧。

    他的人生观念究竟是怎样的?他的思想如同一团乱麻。其实,他每每尖刻地挖苦玉汝,却从未获得真正的满足感与胜利感,他只是一个被动软弱的防御者。

    一整天的时间,石府里变的异常安静,小昊龙跟随奶奶和叔叔去了度假村,秋兰请假去医院看望生病的父亲,而石中玉早上离开时轻描淡写地交代自己会很晚回来。时间缓缓地流逝,晚霞悄悄隐退与天际,天空渐渐变的昏沉。

    馨蕊担忧地问:“阿姨,爸爸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我们准备好晚餐等爸爸回来,好吗?”玉汝说着,带馨蕊走进厨房。

    “爸爸爱吃什么?”她打开冰箱时问身旁的馨蕊。

    馨蕊想了想,认真地说:“爸爸有时候什么都爱吃,有时候什么都不爱吃。”

    玉汝从冰箱内取出一盒新鲜的荷兰豆和蘑菇,馨蕊静静地望着她,恬静地说:“阿姨,如果您可以每天为我做饭,那该多好。”

    “你不喜欢吃秋兰阿姨做的菜吗?”

    “喜欢,可是,我更喜欢阿姨为我做。”

    时间缓缓地流逝,直到玉汝做好了饭菜,依旧不见石中玉的身影。

    夜里九点,馨蕊在玉汝的劝说下回到卧室,石中玉才一脸疲惫地走进客厅。

    “你回来了。”玉汝从沙发上站起,她想他安然回来,自己可以放心离开了。

    他看她一眼,道:“馨蕊好吗?”

    “她用过晚餐回房间睡了。”

    “嗯。”他沉吟着,身体大幅度地靠在沙发上。她一直站着,他蹙起眉毛,不满地说:“你不喜欢和我相对?”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会送你回去,坐下。”他命令的口吻中带着心烦意乱的意味。

    玉汝安静地坐下,他拿起面前的茶水喝一口,道:“你不问我去了哪里?”

    她惊讶地望着他,他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其实,她本可以对他说自己不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言不由衷地说:“如果你要告诉我,即使我不问,你也会说的。”

    她的语气较以往温和许多,这在他简直是温顺的表现。他意外地凝视她,低声道:“今天是馨蕊外公的忌日。”

    玉汝意外地望着他,他用平缓的语气问道:“怎么?你认为这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或者你认为我不会把长辈的忌日放在心上?”

    “不是这样,你一身疲惫地回来,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

    “一路上至少有四个小时在山路上颠簸,一定会累。馨蕊的外婆只生下馨蕊妈妈,祭奠的事情只能由我来做。”

    他点燃一支香烟,毫无顾及地在玉汝面前吞吐烟雾。

    玉汝静静地坐着,他突然凝视她,低声问:“见过杂草丛生的坟茔吗?”

    “没有。”

    “空旷的山野里连鹁鸪鸟的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吹动杂草的声音。”

    他突如其来地感性起来,玉汝诧异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吸一口烟,吐着烟雾,又说道:“我岳父生前是一位远近闻名的老中医,馨蕊妈妈的养生之道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

    他熄灭了手中的半支香烟,重又点燃一支。他喜欢吸烟,可是很少将一支香烟吸完,他也许并不贪恋香烟,而是试图在吸烟的过程中找回内心的平衡。

    他把香烟夹在指间,眯起眼睛凝视玉汝,意味深长地说:“我一直不明白馨蕊为什么会说你像她妈妈,你们的性情简直是天壤之别,现在想想,可能是这个孩子太孤独了,可是,今天对着岳父的墓碑,我却不敢给他老人家任何承诺,我可能一辈子也无法为馨蕊找到新妈妈了。”

    她望着他萧瑟的神情,欲言又止。他讥诮地一笑,反问道:“你是三十几岁的女人,难道会认为我在以这种方式向你求爱?”

    “不是的,我知道你很爱你妻子。”

    “是的,我妻子从来不会讲‘尊严’的话题。可是,她非常善良。”

    玉汝回避着他的视线,她能够体会到他对自己的排斥。

    “我曾经对她说过我父亲生前的残忍,她并不会义愤填膺地怒斥,而是温柔地叹息,她说心疼我父亲的艰辛。”他说话间吸一口烟,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玉汝,“她不会批判我父亲的不道德。”

    “是的,去世的人不必永远背负生前的罪。”

    “她同样不会说如此深奥的话。”他仿佛在挖苦她的故做深沉,转而又说:“死了的人是无罪的,活着的人却要背负死人的罪。”

    “其实,你应该对过去的事情释然。”玉汝用平缓的语调说。而她知道,这句话在石中玉心中是多么软弱无力。

    “说一个合理的理由?”他高傲地诘问。

    “法律已经审判了你父亲。”她低声说着,将视线从他桀骜的脸移向了那些烟蒂。

    他桀骜的眼神流露出痛恨的一瞥,“可是,真正出谋划策的人却春风得意。”

    她知道,他所说的人是他的继母,他满心痛恨,满心厌弃却要每天相对的那个女人。麦得灵泰然自若的神情在玉汝眼前浮现,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时时扣问自己,也并不是每一个犯罪的人都愿意在心中审判自己。

    在玉汝短暂的凝思中,他尖刻地说:“在我心里,虚伪是最让人痛恨却无可奈何的罪行,法律无法审判虚伪之人,无法审判那些怂恿之人。”在玉汝惊讶的目光中,他戏谑地说:“也无法审判那些只会大放厥词却什么都不做的人。”

    她疑惑地注视他,虽然内心充满不快,她却不想与他辩论。

    “你认为我在含沙射影地把话题指向你吗?不必多想,任何人的虚伪都敌不过我的继母。”

    她的目光重新移向那些横七竖八的烟蒂,内心对他充满隐隐的痛惜。面对他疲惫萧瑟的神情,她屏弃了与他的对抗情绪,如同一位知己般体会着他的孤独,感受着他与一切隔离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