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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怕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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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射两项,对韩凛和商荇都没有难度。

    尤其是商荇,在家被叮嘱不能过于出众,他也只能是低调行事。但他性子是极好胜的,出门在外输了会憋在心中,回了自家演武场,只有几个亲近的自家兄弟时,他才会拿出真正的实力。

    而今以韩乐平的身份,他没有了那些顾忌,拿出自己生平所学,真正地肆意妄为过一回。

    一人十支箭,射的并非死物,而是被圈在空地上四处乱窜的老鼠。

    韩凛头皮一阵发麻,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不为旁的,因为脏。

    “我见过拿兔子和鹿当靶子的,也见过天上飞的蝙蝠和大雁,可没见过老鼠。”商荇啧啧出奇,“老鼠移动速度快,目标又小,想命中确实不容易。”

    韩凛不敢看,可又不得不看,心中暗骂郑嚣不按常理出牌。

    郑嚣立在台阶之上,手拄着随他南征北战的朴刀,“是不是觉得很恶心?想回家的现下就放下弓箭离开,不丢人。老鼠是常见之物,在冀北山林有很多,没有干粮时,还是美味的食物。不要想着有可爱的小鹿和兔子给尔等当箭靶,能猎到兔子早就进本将军的肚子,还能给尔等当活靶子,暴殄天物。总之,要快准狠,圈地的围栏一旦打开,饿极的老鼠说不定还会反咬尔等一口。”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的士兵立刻抽走围栏,满地的老鼠向四面散去,速度之迅捷,用迅雷不及掩耳再是恰当不过。

    商荇的箭很快,三箭齐发,九箭九中,最后一箭串了两只老鼠,共箭中十一只。

    郑嚣向他投去赞许之色,但看向韩凛的目光就没那么友善,甚至还带着嫌弃之色。

    韩凛一共箭中七支,不算是太差,但排名靠后,要看总体的排名才能确定他是否能晋级下一轮。

    “他,过关。”郑嚣指向脸色不佳的韩凛,“他脚下还踩死一只,算进去。”

    姚尹是监考,他提出质疑:“本轮比的是射箭,踩死也能算?”

    郑嚣说:“有敌人扑出你的时候,你是用最快最便利的方式杀死他,还是等着被他杀死?不能因为是老鼠,就放松警惕,万一反被咬一口,他就该被淘汰了。姚长史,本将军若是说反被咬一口要淘汰,你是否会提出质疑?不,你不会,因为你希望他被淘汰。”

    姚尹气结,但郑嚣说的不无道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临场应变能力才是一名优秀的士兵应该具备的能力。

    韩凛侥幸过关,暗自松了一口气,踩死老鼠是身体最本真的反应而已,因为他害怕老鼠会爬到他身上,而此时此地他不能沐浴更衣。

    骑术的考校最简单,看谁骑马跑得快,谁就赢了。

    “冀北的战马紧缺,不能让尔等摧残,意思意思就算了。但是,鲜卑人的铁骑彪悍,是尔等以后要面临的最大困局。”

    郑嚣似乎是说累了,进了中军大帐歇息。

    中军大帐之中,离开一个月的陆疆出现了。他只着常服,风尘仆仆。

    “末将参见将军。”郑嚣甲胄在身,行了半礼,“将军还是赶回来了,这是怕末将把人给弄死了?你方才也听到了,我没淘汰他。可那小子看着很怕老鼠的样子,我看到他在石阶上蹭鞋底的老鼠尸体。”

    陆疆轻叹,“我知道你爱惜手下,他们都想给韩凛吃点苦头,你不会拦着。但是,这最后一轮的考校是怎么回事,你是否需要解释一下?”

    “每年都有不同而已,今年也不例外。”郑嚣笑了,“是有不妥之处,但又有何妨?以往将军从来没有质疑过,不能因为今年有这小子参加,你就有所偏袒。将军今日的偏袒,就会是明日营中上下对他的敌视。”

    陆疆不会不懂,但他一想到商离与他的疏离,长叹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把人伤得太狠。”

    郑嚣挑眉,“末将爱莫能助,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让韩凛吃点苦头。不是不能如陆疆所愿,而是不想。

    “定国公买了五百匹西凉战马,下月能到。”陆疆说。

    “他若是进了玄甲卫,给他一匹新马。”郑嚣也不吝啬,“不,一人一匹。”

    韩凛和商荇的骑术并不差,洛阳城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何曾见过骨瘦如柴的战马。可一问才知道,营中的好马不拉出来考校用,怕他们把马给骑伤了,等到战时不够用。

    冀北的战马紧缺,就和冀北缺粮一样。凉州产马,朝廷有令征西军每年要给征北军一千匹战马,但萧寅从来就没有兑现过,连马种都不曾给过。征北军还是从鲜卑拓跋部花重金买的良驹马种,可还是不够用。

    战马在冀北十分珍贵,武威营长途奔袭之时,都无法做到一人二骑。

    骑惯宝马良驹的两位世家儿郎,都不忍催动胯下老马,生怕一用力夹马肚,那马就不走了,或是就地躺下,平白让征北大营又损失一匹马。

    “二位郎君,是嫌马太老太瘦?”郑嚣见他二人还在原地,其他人都已经出发,马蹄声声,扬长而去,“输了这场,你们就要滚回洛阳老家。”

    韩凛回头张望,“郑将军,我二人是陆将军关照过的,考校就是走个章程,世家子弟入军大抵都是如此。将军当年入军时,乃是直入玄甲卫,不会不明白。”

    郑嚣十分意外,意外地想要拍手叫好。如若没有韩充叛逃,定国公家门蒙羞,他说出此刻这番话,并没有任何的毛病,毕竟世家儿郎都是如此。但他此番入军是为了给定国公府正名,为了获得更多的机会,他必须拿出自己的实力才能在军中立足。可他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你确定你只要走章程?”郑嚣有些犹豫。

    韩凛见其他人已经走远,朗声道:“我和乐平的骑术如何,根本不用一场赛马来证明,郑将军心中清楚。走一个章程而已,万一真的把马累着,岂不是浪费。后面才是重头戏,我没有郑将军的实力,能直入玄甲卫,但骑术这一轮不参与也无伤大雅。人人都想看我的笑话,无论是我输是赢,都始终贯以韩充之子,我又何须做这些无谓的挣扎。方才入军营时,两桶冷水当头浇下,我倒是明白不少的道理。将军,你以为如何?”

    郑嚣说:“若是我不愿意让尔等免试这一轮呢?”

    韩凛与商荇一同下了马,“那我等就去找陆将军,横竖是他把我带到冀北来的,他要负责让我从军。”

    郑嚣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他很想把这个嚣张的儿郎狠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