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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阿Q正传》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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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动的,我动不得?”他扭住伊的面颊。

    阿q“非常藐视”王胡,可是竟然在比捉虱子的时候惨败给了王胡,还挨了王胡的一顿狠揍;阿q“最厌恶”假洋鬼子“深恶而痛绝之”却又挨了假洋鬼子的一顿“哭丧棒”

    可怜的阿q,就这么接连遭受了生平两件巨大的屈辱。他抬眼四望,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朋友,甚至连一个阶级弟兄都没有;发现什么人他都惹不过,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他,即使是被他“非常藐视”的王胡和“最厌恶”的假洋鬼子。

    这时候幸好对面走来了一个柔弱的小尼姑“救”了阿q一把。这个小尼姑既没有王胡那么硬的拳头——其实王胡的拳头并不硬,而是阿q的拳头太软了,也没有像假洋鬼子那样手里拿着“哭丧棒”而且还是个女的,所以阿q不但摸了她新剃的头皮,还扭了她的面颊,并赢得了众人的赞赏和笑声,捡回了刚刚丢失的自尊,重新找到了精神胜利的感觉。

    “和尚动的,我动不得?”阿q理所当然地摸了小尼姑的头皮,名正言顺地扭了小尼姑的面颊。

    阿q不但欺软怕硬,而且他脑子里的等级观念特别地强。所以他不但怕那些身强力壮的闲人们,他还怕地保,怕赵老太爷。总之,他怕一切针对他的暴力,他怕一切权势。而对于无权无势,身体有些羸弱的王胡和小d这样的穷小子,却是非常看不起的,王胡“向来被他奚落”而小d“位置则是在王胡之下的”——可惜的是,阿q最终还是输给了这些他所看不起的人,还有那个假洋鬼子。至于这小尼姑,她的地位下之又下——“女人是害人的东西”况且她又是个女的,而且依照阿q的学说:“凡尼姑,一定与和尚私通”所以阿q便理所当然地摸了小尼姑的头皮,名正言顺地扭了小尼姑的面颊。

    等级观念特别强,而且又非常害怕暴力,却又喜欢用暴力来欺负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弱者,由此我们便知道中国几千年来循环于专制统治之下而不能够产生民主实现民主的原因了。

    因为等级观念特别强,所以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这种极其腐朽落后的思想意识,催生腐朽落后的制度和文化,特别不利于人才的脱颖而出,不利于社会向着良性方向发展。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无论多贤能的臣子,倘遇到昏君的手下,注定要百分之百地倒霉;无论多有本事的人才,倘遇到昏官的手下,注定要百分之百地失败。而那些有才能的臣子与人才,倘没有绝好的定力,在这样的制度和文化的熏陶之下,必然要腐化变质,多年之后最终成为熬成婆婆的媳妇。这熬成婆婆的媳妇,多半早已心理变态,在登上婆婆的宝座之后又反过来继续压迫媳妇。于是,中国的历史便在这种专制的怪圈中悲哀地循环往复。

    因为特别害怕暴力,所以中国人很容易走向两个极端。一是严重缺钙,骨质松软,缺乏信仰,没有立场,成为典型的“墙头草”东风大便倒向东边,西风大便倒向西面,所以中国历史上的顺民特别多;二是缺乏仁爱精神,没有起码的尊重生命的意识,崇尚使用暴力,由此信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哲学,所以中国历史上的暴君也特别地多。比照这两点,我们就会发现鲁迅先生关于中国历史两个阶段的划分——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特别准确。当然,这只是对老百姓而言。至于那些帝王野心家们,则是这样两个时代——想做帝王将相的时代,暂时做稳了帝王将相的时代,难怪陈涉发出呐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真的是“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当然,这样的好风水是属于那些“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野心家的,从来不会流到顺民的家里。“一将功成万骨枯”顺民们从来都是做了野心家们刀光剑影下的血迹。就像阿q,想加入革命的队伍但走投无路,最终却在还没有弄清楚革命是怎么回事时已经成了野心家们的刀下之鬼。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专制和暴力统治下的人民,命运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