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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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 盯着她的眼睛,希望能看到流露出的隐藏在心里的感动。

    没想到,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继而是一抹清冷的淡漠。

    暮婵微笑道:“嗯, 我知道了。”

    娘的,她根本不信!瞧瞧这淡淡的语气, 隐含的意思分明是:我知道你现在是哄我开心, 以后会打破诺言的。

    沈琤立即追加了一句:“你不信我可以起誓!”

    她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背, 柔声道:“好了好了, 别急,我都知道。起誓就不用了,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多么温柔体贴的娘子, 怕他以后打脸, 连这个都不要求了。沈琤郁结:“唉,你就是不信我。”

    “不是呀,你想想, 万一我以后没有孩子, 你总要纳妾的, 神明在上,话不能说绝。”

    沈琤闻言,草料场被烧的恐惧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更像是被人打成了光杆将军般的惊惧。

    因为他分明记得, 上一世他和暮婵相处五年之久, 她一直没有身孕。

    就怕她一语成谶。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快点收回去!”沈琤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道。

    暮婵道:“这本就很常见,没有嫡子的王妃公主不知有多少,如果连公侯家算上就更多了,和嵘王府走的比较近的梁国公府,十代国公只有两个嫡出。我有几个姑姑也都没亲生的孩子。”

    “那当然了,你们家的公主郡主架子多大,驸马郡马一年半年也上不了她们的床,有孩子才怪了。”至于王妃和国公夫人们,本就是联姻,感情淡漠,丈夫们自然更想去睡娇滴滴的妾室们了。

    暮婵多少也知道床笫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不禁脸颊一红:“也是呢,反正我架子不大……”

    就是说自己能上得了她的床喽,沈琤被她挑|逗的心花怒放,就要上去抱她。

    暮婵闪身躲开,笑道:“瞧你,给你斟一杯茶压压火气。”

    “不用了。”怕下毒。沈琤一口回绝。

    暮婵愣了下,心里不解,但他既然不想喝,总不好硬灌,便坐下来,瞅了眼桌上的果盘:“那我给你剥个橘子吧。”

    带皮的总不能有问题吧,沈琤忙点头,十分期待的看妻子用削葱般的嫩指帮自己剥橘子,忽然,她似乎手痛,皱了下眉,橘子便掉了。

    “怎么了?”

    “手腕疼。”

    “好端端的怎么手腕疼,是不是照顾你父王累到了?”

    “不是,是抄医书,字有点多。”

    沈琤没多想:“抄医书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了。”她低着头,嘟着嘴巴道。

    沈琤最近忙的人仰马翻,哪里记得之前撒过一个小谎,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暮婵眯起眼睛盯着他:“你不是眼睛视物不清么?”

    糟了糟了,怎么把这茬忘了:“你不说我都忘了,因为最近都没犯过了。你因为我的病,抄医书?”

    “不是抄医书,只是把有用的地方摘出来。”暮婵拿起一旁搁置的布袋,取出一摞带墨迹的纸张来:“你看看有没有用?”

    沈琤鼻子一酸,心说你是不是傻,我随口说一句你就当真。忙拿过来道:“哇——这上面哪里笔墨,分明是我娘子的心头血。”

    “就是随手写几个字罢了。”暮婵笑道:“不管怎么说,你恢复了便好,我一直惦记着,今天叫你来也是为了看看你的近况。”

    沈琤立即把脸凑过去:“来来,好好看看。”

    她忙推开他:“打你从一进来,我就观察了。我捂着你眼睛跟你捉迷藏,也没见松开手后你揉眼睛,或者有其他的异样,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应该是好了。”

    沈琤感慨颇多,没想到自己也有能让她牵肠挂肚的一天。

    上辈子她倒是也关心自己的死活,但重点在那个“死”上。

    而这一世,完全不同。

    如果她能和自己喜欢她一样的喜欢自己就好了。

    “瞧你,又愣神了!”暮婵笑着点了他的额头:“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时候把迎圣驾回京了,他回来了才好赐婚!”在沈琤眼里,皇帝可重要了,毕竟岳父已经指望不上了,他和暮婵之间最重要的保障便是他了:“我点齐兵马就是为这件事。”

    暮婵全然不知道外面风声鹤唳要打仗:“他是天下之主,他一日不回京,一日天下不稳,你是本就是收复京城的功臣,亲自迎接圣驾理应是题中之意。你什么时候动身?”

    瞧,又来了吧,一听自己要去“立功”了,立即催促上马。

    好吧,我沈琤就当你的“英雄”:“就这两日。”

    “皇上回京一定会重重褒奖你。”暮婵歪着头看他,笑道:“我之前就跟父王说过,我们琤郎真厉害。”

    “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沈琤说完,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有些注定只有你知道。”

    暮婵听不懂他说什么,因而回答的十分耿:“怎么会呢,我一定会替你宣扬,让全天下都知道。”

    沈琤忍俊不禁,别开脸笑去了。

    “怎么了,我说错了?”

    “没有。”

    “没有你还笑。”

    正笑的时候,便有丫鬟来报说鲁统领求见。

    沈琤一听,这是找自己回去,自己出来的确有一会了:“我得回去了,可能拔营前我也不会再来了。但是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千万保重。”

    在暮婵看来,这次只是去接皇帝,不像上次要和叛军作乱,所以并不担心:“你也是,万万保重,我等你回来。”

    “你上次都赠我耳珰了,这次送点什么给我?”跟自己娘子死皮赖脸的要甜头,是一件无可争辩的事,他语气也是理直气壮的。

    暮婵也是早有准备。嫂子说既然上次送过他亵衣了,这次就不能再送了,得换个招,极小声的和她耳语了一番,她听了嫂子的建议连连点头,在她看来这招要比送亵衣要好。

    “你闭上眼睛。”

    不是又骗我,然后跑了吧?沈琤心里嘀咕,但还是闭上了眼睛。感觉她呼出的热气越来越近,靠近他耳朵痒痒的,与叫他琤郎那次一样,撩的他心阵阵尖悸。

    突然,她轻咬了他左边耳垂一下,沈琤就觉得腾地窜起一把火,这半边身子全酥|麻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手捂着耳朵,反倒开始躲她:“你、你——”青天白日的你居然“勾|引”我,不怕我吃了你。

    暮婵见他没像往常一样黏糊糊的腻上来,而是惊悸不安的弹开,心说看来嫂子也不是万事都懂,也有算错的时候。

    “弄疼你了?”

    “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沈琤耳朵发烫,心跳如鼓,又往门边退了几步,就把自己把持不住,脑袋一热就把人怎么着了。

    暮婵面对质问,颇有几分尴尬,噘嘴道:“你不喜欢就直说,老问什么呀。不是有人叫你么,你快走吧,我也有事,不陪你了。”说完,竟真的拐进后堂,从侧门走了。

    沈琤想去追,最后还是放弃了,将桌上的纸张都收了,出了东花厅。

    路上碰到了王妃,王妃十分亲切的问道:“女婿这是才打马过来吗?瞧这天冷的,怎么不戴个暖耳,耳朵冻的这个红。”

    沈琤不好说自己才从室内出来,没被冻着,打哈哈道:“是啊真冷,岳母大人。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您也保重,小心别受凉,天儿真冷,风真硬。”说完,退了几步,一闪身快步走了。

    王妃纳闷道:“女婿这是怎么了,说话颠三倒四的。”

    沈琤才一王府的门,便吩咐鲁子安道:“趁着正好在城里,你派人去将这些装裱起来。”说着,将暮婵给他抄写医书的墨宝交了出去。

    “是!”鲁子安一瞧这笔迹便是出自女子之手,不用说肯定是郡主的墨迹了:“不知装裱成何种尺寸?”

    “当然是容纳下所有文字的长卷,能保存几百年那种。”

    鲁子安若有所思,您这是要传世啊简单的看了看手里的纸张,发现涉及医术,心说难道大人病了,不由得仔细看了沈琤一眼。

    鲁子安立即发现了异样:“大人,您耳朵怎么那么红?”

    “闭嘴!”沈琤被戳破,没好气的骂道:“你什么眼神儿,哪里红?”

    “是是是,不红不红,是属下得了眼疾,看东西变色。”鲁子安赶紧附和。

    “再说天这么冷,风这么硬!”

    “是,天冷风硬……”鲁子安念叨着,心说今天分明是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

    更让她吃惊的是,他起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都不看她,正在暮婵以为他对女人没兴趣的时候。他又突然站了起来,朝她走来,不禁当众抱住她,还唤了她的闺名。

    暮婵。

    李暮婵傻掉了,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坚决不能承认!父王说了,坏人太多,万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就作为一个无名氏死掉算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话说沈琤抱着妻子,确定她不是一缕缥缈的轻烟,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自己眼前。记忆中的妻子,还是她替他挡剑,口吐鲜血死在他怀中的模样。想到这里,他几近哽咽,生生将眼泪压了回去,抬起笑脸:“你是。”

    “我……应该……不认识你……”之前从没见过面。

    我!不!认!识!你!

    沈琤一愣,喜上眉梢,这真是太好了。

    妻子根本不认识他,完全是一张白纸。哪像前一世,妻子一见面就送他诅咒。

    暮婵雾蒙蒙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得他心神荡漾,于是一笑:“不认识我,没关系,这不就认识了吗?”

    众人一看,这美人被节度使大人看中了,其他人没戏,散了吧,纷纷扭头搂着怀里现成的歌姬喝酒去了。

    这时候的暮婵与两年后嫁给他时的明艳绝伦比起来,此时的她,留有一丝娇憨,更加可爱诱人。

    她怎么流落到的此处?难道前一世也是如此?只是当时自己着急上京,连夜起程,不曾和她相遇。

    今生,天公作美,叫他再次遇见她,就休想再离开他半步了。

    沈琤放开暮婵,突然单膝跪地,抱拳道:“在下定北节度使沈琤参见郡主殿下。”

    这话如同一句炸雷,炸的四座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节度使大人叩拜,也都丢下酒盏,下跪相迎:“参加郡主殿下。”歌姬们亦不敢再动,渐渐的在周围环境影响下,都悄悄的跪了下来。

    “不、我不是……我不是啊……”暮婵还记得父王的教导,如果叫歹人知道她是谁,会凭空惹出许多麻烦。毕竟抢一个平常的女人做妾和抢了郡主做妾,意义是不一样的,想必很多人愿意试试并昭告天下。

    “在下定北节度使沈琤参见郡主殿下,世道凶险,请由在下护送郡主回京,若是郡主发生任何意外,在下唯恐皇上降罪,无法担待。”沈琤看穿她的顾虑:“郡主请放心,沈琤忠于皇上,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郡主的事情!”

    这个定北节度使沈琤,到底是什么人,自己从没见过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安宜郡主?态度坚决的一口咬定,真是奇了怪了。但暮婵见身份被识破,只好接受这个结果,况且沈琤在部下面前,做出了承诺,言语可信一些。

    如果他只是垂涎美色,犯不着给予郡主的礼节。

    “大家快快起来吧,各位都是忠义之士,为国拼杀,我一介女流,何德何能敢受各位一拜呢。”暮婵做了个让大家平身的动作:“折杀我了。”

    沈琤解下披风给她披上:“一直顾着说话,差点忘了,你别着凉。”

    暮婵穿的单薄,这会有了披风的确暖和不少,有人对她好,不管什么目的,不好直接训斥,但又不能表现的很欢喜,免得对方得寸进尺:“沈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沈琤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要知道前世,妻子能和他一句说完的话,绝不会拆成两句说,更别说开口求他了。

    “快说!”别说一件,一百件也行。

    “我……有两个丫鬟,颂蕊和烟露还在军中,能否把她们还给我。”

    沈琤立即道:“立即传我的令,将郡主的两个丫鬟找出来送还,不得有闪失。”

    “是。”

    随后沈琤立即吩咐人将郡主接下去好生安顿。若不是现场还有若干双部下的眼睛盯着他看,他就亲力亲为了。

    等郡主一走,便有部下发声了:“大人,一个郡主而已,犯不着这样吧。您要是喜欢,今夜就做新郎。卫齐泰在京城连皇帝的亲姐姐都日了,一个郡主算什么。”

    很有必要对这群手下进行再教育:“依你的意思,倒是爽快了,但不想想卫齐泰什么人?咱们是什么人?咱们这次从定北出来勤王,是忠是反,朝中众说纷纭。如果对郡主无礼,小心天下节度使以我们有反心,共伐之,但是如果咱们对待郡主礼遇有加,朝中的人应该会想想,对待一个郡主尚且如此,对待皇帝和其他皇族岂不是会更加忠心,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众人频频点头,很快达成了一致:大人说的有道理!老主公时期的错误不能再犯了。那次真的好险,对待朝中人士规矩点还是必要的。

    所谓老主公时期的错误是指,当年沈琤他爹沈霖点齐兵马和几路节度使争地盘互殴,皇帝派出嘉清侯伯出面调停,给朝廷个面子,别打了。沈霖大怒你算老几,在这里指手划脚,怎么不去劝别人,反来劝我收手,你没安好心,嚯,老子就知道朝中有坏人,现在就清君侧。

    嘉清伯,卒。

    沈霖敢杀朝廷钦差大臣,是要造反啊。

    皇帝发话:沈霖八成要造反,请天下兵马共讨之。

    众节度使表忠心:没问题,只要他敢南下。

    沈霖冷静下来后悔了,眼看自己要变成乱臣贼子,但不服软,不认错也不南下;

    皇帝不敢组织北伐,沈霖也不扯反旗,就耗着。

    正骑虎难下的时候,卫齐泰反了,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之后沈霖染病卧床,不久魂归西天,临死前告诉儿子:“凡事三思而后行。”

    沈琤没领会这句话的真谛,否则在扫清肃王府时就不会那么鲁莽了,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

    暮婵被安排入住在外逃富商的大宅内,住在最里面的园子,重兵把守。

    沈琤从没死的城内官员家属中,挑选了几个出身过得去的妇女照顾郡主,如果技术过得去,恨不得阉几个太监供她差遣。

    暮婵坐在客厅的圆凳上,杵着下巴看屋内的人出出进进,忍不住小声跟颂蕊说道:“又不是常住,干嘛搬来这么多东西。”

    颂蕊压低声音:“奴婢也是这么跟她们说的,但她们说是节度使的吩咐。”言下之意,她们说了不算。

    烟露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郡主,这前后院门全是士兵,蚊子也飞不进来……”

    “我知道我们被他扣下了。”暮婵忧心忡忡的道:“我真纳闷,他是怎么知道我是谁的?在这之前,我从没见过他,对了,他居然还知道我的闺名。”

    颂蕊和烟露暗自叹息,郡主金枝玉叶,流落民间已属大不幸,如今又被节度使扣留,命运未可知。但稍作遐想,就能猜个大概,郡主姿容倾城,留她下来,必有所图。

    颂蕊道:“郡主,咱们晚上偷偷逃走吧。”

    “你啊,从什么事都不过脑子,想逃那么容易吗?!”烟露反驳。

    怕什么偏来什么,就听外面有婆子禀告:“节度使沈琤求见。”

    暮婵当然不想见了:“颂蕊,你去回话,说我身体不适,不想……”没等说完,就见有人推门,沈琤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身赤色的圆领袍,两手空空,没带礼物,倒也没带佩刀。

    所以刚才的通报,不是请求她的应允,只是告诉她一声。

    “参见郡主。”沈琤躬身抱拳,算是行了礼。不用暮婵吩咐,自己就挺直了身子,接着吩咐屋内忙碌的下人:“都出去。”

    “是。”众人忙放下手里的活,退了出去。

    这里谁是主宰,一目了然。

    暮婵已经恢复了贵族女子的打扮,这个模样比早前的流民打扮更能勾起沈琤的回忆,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你这个样子真美……”

    一见面就夸人长得美,未免太轻浮了些,暮婵颦眉。

    沈琤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但见她双颊略带红晕,虽然也在生气,但和前世恨他入骨的态度完全不同,正确来说,应该是羞愤,有愤也有羞涩。

    沈琤这人没有不敢打的硬仗,前一世冷若冰霜的妻子,他都敢挑战,何况现在。

    “我今天来,并不想是冒犯郡主你。”现在不行,总要等时机成熟。

    “不知沈大人是何来意?”

    “我已经听说郡主是和嵘王路途中失散的了。我想让你告诉我,你在何处与你父王失散,我好派兵去找。”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卷地图在桌上铺开:“城池都在上面,希望郡主能够指出失散的地点。”

    听说肯帮自己找家人,暮婵忙高兴的迎过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

    “这里……沽复县……我们就是在这里分头走的。本来要去蜀地投奔肃王,可是我们在沽复县被叛军包围了,虽然在当地乡勇的护送下突围成功了,但大家被叛军冲击散了,不久保护我们的乡勇也被人杀死了,我和颂蕊烟露躲在山洞里,逃过一劫。后来出现了大批的流民,就挤在她们中间,也不知道逃往哪里,算是半被人裹挟着,到了这里。”

    沈琤越听越心疼,前世从未听妻子提起过这些遭遇,想必在她心目中,这段苦不堪言的日子也是不堪回首。若不是叫他偶然发现了,她不知还要受多少苦:“真是苦了你了。”

    想一想前世的妻子都受过什么苦,和父兄失散,吃尽了苦头,颠沛流离回到京城,却得到自己全家被沈琤杀死的消息,最崩溃的是皇帝还将自己嫁给他这个杀父仇人,婚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她变得冰冷不近人情,也是应该的。

    不过,现在的她和自己之间无冤无仇,一切刚刚开始。

    只要好好疼她,一定能结出善果。

    沈琤决定努力呵护这株感情的幼苗。

    “对了,郡主,这段日子,有没有人欺负过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加倍惩罚他们!尤其是在军营中的那些大老粗。”

    “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犯不着为我大动干戈。”

    沈琤不罢休:“你不用跟我客气,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保证拿他的人头……”想了想略血腥可能郡主不喜欢,改口道:“保证他爬着进来跟你磕头求饶。”

    暮婵轻声道:“大家都不容易,很多时候也是无心的。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么,若是兴师动众,还真以为我被怎么着了。”

    沈琤觉得有道理:“那就听郡主你的吧。”环视一周,见屋内摆设陈列还算过的去:“这里不比宫中,郡主稍稍忍耐一些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说。”

    暮婵见他既帮自己找爹又对自己嘘寒问暖,戒备心逐渐放下:“谢谢沈大人,您待我很好了,不必再为我费心了。”

    沈琤受宠若惊,他之前一辈子都没听她道过谢,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你真的觉得我对你好?”

    暮婵搞不懂他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就兴奋起来了,慌忙间抽出手来:“……沈大人请自重……”。

    她挤在流民中,没人仔细看她时,勉强可以蒙混过关,一旦安静下来,就有人注意到她了,打了盆水叫她洗去脸上的涂抹的黑灰,接着就是军营震动,很快有人把她带到了这里。

    她一进大厅的门就注意到了他,坐在中央高位上的人,必然是定北节度使沈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