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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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年的岁末,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过之后,在悄无声息中分明已变成雪花,虽然远不能与北方纷纷扬扬的大雪相提并论,但在乐山已经是十年没有见过了,人们都露出久违的期待,毕竟“瑞雪兆丰年”嘛。

    屈指一算,我从事这份工作岗位已是第八个年头了,由于健康和年龄的缘故,长年的伏案写作,近视已一千多度,加上失眠的困扰,工作加班之夜常常辗转反侧,枕上难眠。看来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和逆转的,思之再三,我递交了一份换岗位的申请,也像雪花落地一样悄然无声

    元旦甫过,恰逢部门领导换届,旧任也像雪花一般,无声无息去了新部门,新任也在同一天翩翩而至,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叹息、扼腕、拍马溜须之声也会凑合一阵,虽不是改朝换代,却是一朝政府一朝官。我无法体验那些升迁、落败、贬谪官员的心情,但众生各态是绝不相同的。

    升迁的必然踌躇满志,落败的肯定寂聊,贬谪的更是会悲天悯人,嗔怪时运不济。在中国几千年冥顽不变的“官本位”社会,我辈无能,入不了官场,却也落得清闲几日,坐地静观风云起,雷霆炸惊,击中的总是官场中人。

    我极佩服的还是陶渊明之辈,厌倦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忽一日憣然悔悟,收拾起家当案头,想必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连夜买船归隐田园去了。

    你听他此时此刻的迫急心情: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摇摇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此翁一千多年前的顿悟,可能至今好多人都想不通:如不是官场失意,一定是脑壳长包。

    其实,陶翁此举绝无后顾之忧,他家中的田地庄园足以供他的小康生活了,童仆侍候、酒足饭饱之余,还可以扛把锄头去挖几下,种几窝豆,采几束菊花,怡然自得,谁不羡慕?而现今我辈,倘若没工资收入,哪里去找块薄地?更不必说山林闲逛,仆人随从了,身无立锥之地哪来闲情逸志、吟诗弄锄的雅兴?陶渊明可以不为五斗米而折腰,而我们不为稻粱谋是不行的。

    于是乎,我辈虽不受升迁、落败的折腾,却也要效犬马之劳,谋得一份衣食薄酬(比之大权在握者)。殊不知这碗饭并不好端,别人看中你的正是要从中攫取的。就我而言,身体健康和工作是一对矛盾,超乎寻常的加班赶材料,搅尽脑汁写稿子,过度的索取,本该是理性的大脑却非常不理性,该入眠时却不休息,已经想过、写过的东西总是在脑缠绕徘徊,挥之不去,以致积劳成疾,倍受失眠的折磨,个中痛苦,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孟子乃亚圣,他在两者不可能同时得到时,果断地舍弃次要的而得其主要,品尝熊掌的美味佳肴,有得必有失,精辟得令人叹服。而我呢,在健康与工作之间,现在的年龄与身体条件下,只能取其中之一了!还是选择于私的一边吧,只有健康才是自己的,任何人也无法施舍给你,拥有健康才能拥有一切。

    是该憣然醒悟的时候了。雪莱说:“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