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 主上是个偏执狂 > 8.冲冠为君怒

8.冲冠为君怒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笔下文学 www.bixia.co】,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卓植的逃跑之旅在这一天的晚上便拉开了序幕。

    他试图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沙舟,换来的不是阿迪细声细语的安抚就是糙汉横眉冷对的威吓。

    再接着,便是这夫夫二人虐狗一般的日常相处模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卓植被喂了一顿秀恩爱的狗粮,无语望天。

    负责看守他的两个小喽啰年纪不大,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因此,不管他怎么暗中思量,却始终找不到能够脱身的空隙。

    到了第八天晚上的时候,商队停在了一处生长着大片沙拐枣的地带,就在商队在地面张罗着做饭的时候,看守他的小喽啰一个嚷嚷着肚子疼一个嚷嚷着尿急,眉来眼去间齐齐离开了沙舟。

    卓植狐疑地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忖道:难不成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在帮忙?

    他不假思索地低下头去,牙齿死死咬住手腕上的绳索卖力地拉扯着,松开一环,又松开一环。

    就在他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那两个离去的看守回来了,他们为了穿越沙漠穿的防沙靴子,因此在踩住绳梯的时候总会扣动船舱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卓植听了一颗心猛地被揪住,他也不管这最后一环绳扣了,咬咬牙举起依然绑在一起的双手艰难地攀上了船舷,赶在那两人爬上来之前率先翻落下去。

    沙舟虽小,也有两米多的高度,他这猛不丁地一摔,在没有任何缓冲动作的帮助下,当真摔了个结实,刹那间,他的后背犹如被电流贯穿,不知摔着了什么神经,又疼又麻。

    所幸地上是余热未尽的黄沙,多少卸去了一点点下坠的力度,让他还能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向远处跳去。

    腿上绑着的绳索使得他只能保持双腿并拢的姿势,这么一来,他逃跑的速度便大打折扣,脚下踩着的又是松软无力的黄沙,他成功的机会已经渺茫得可以忽略不计。

    偏偏他刚刚翻落在地的时候将手上的环扣一踩彻底拉成了死结,现在,他连停下来解开手上的绳索都做不到了,于是不一会,他就被追兵逮住押回了沙舟。

    这一次,小矮子阿迪可没再对着他笑脸相迎。

    阿迪冷冷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卓植,话里却是在骂手下:“你们就是这样当差的?要是将卓县令摔出个好歹来,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那两个小喽啰红着脸,闻言齐齐跪地求饶,阿迪冷哼一声:“看好了,咱们这位卓县令可是老靖王的重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可当心老靖王的鬼魂找你们索命!”

    说罢,阿迪便领着手下去了不远处的胡杨树下坐着,等待开饭。

    卓植被那一声“老靖王”彻底镇住,他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位阿迪是何等人物,这人知道他是卓植不算,竟然连他的底细都一清二楚,可见他想再玩什么逃跑计划也是枉然。

    他被那两个喽啰架回了沙舟上,被五花大绑在了船身的桅杆上,又被布团死死堵住了嘴,彻底绝了他一切逃跑的可能。

    他瞪着眼呜呜呜地说着什么,却被那身材高大一点的喽啰一个不耐烦一掌劈晕。

    就这么,卓植在第十天上午的时候被商队带进了东洲。

    东洲是一片充满生机的绿洲,四周环布湖泊,湖泊中央是一块巨大的绿地,在东洲与外界交界处,高耸着两株约五丈高的巨大巨人柱。

    巨人柱像是一道天然而成的大门,对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展示着它的威武雄壮。

    范迪是这里的常客,出示了腰牌之后便带着商队径直走向他们专用的客居地点——一排表面看起来平淡无奇的木屋。

    他命人将昏睡过去的卓植弄醒,在木屋里梳洗打扮之后,给他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异域服饰。

    卓植的头发被高高的束起一缕扎上了紫色的绶带,随后,一根通体晶莹的碧玉簪子被插在了他的发间,簪子上有着东洲独有的纹饰——一只翱翔的秃鹫。

    卓植的手臂露在外面,上面缠绕着环佩叮当的银饰与金饰,在他雪白肌肤的衬托下,这些本就匠心独运的饰品更显熠熠生辉。

    除了手臂,异域的服饰还将他觉得敏感的部位一一展露在外,包括他的腰部和胯部,一双修长的大腿在零碎的布料间若隐若现。

    卓植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打扮成了一个妖冶的男|妓,他被涂上了鲜红的口红,眉心叫人轻轻一点,落下一笔朱砂印。

    这是东洲独有的守身印,因用料独特,因此只有在重要人物的婚礼上才会使用,此时一同被点上守身印的便是卓植素未谋面的族长女儿。

    片刻后,卓植再次被布团堵上了嘴,他的手被一根大红色的绶带死死地绑着,他的脚下是啷当作响的锁链,他逃不掉了,彻底没了生路。

    他被带去了东洲族长越制而建的巨大宫殿内,让族长女儿过目。

    族长女儿生得水灵可人,一双明媚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惊艳。

    她一早收到范迪命人传来的快报,上面画着眼前这个美男的画像,那时候,她便动了心,此时相见,只觉得画像远不及真人万分之一的美艳无双。

    族长女儿当即款款扭动腰肢转身走向卓植:“你便是阿蛮今晚的男人!”

    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可见,阿蛮的内心已经彻底被卓植征服。

    卓植被带走,关进了一处暗无天日的水牢中,他被脱去所有累赘,一|丝|不|挂地吊起,冰冷的水流将他沉重的身躯托起漂浮在水中。

    他被灌进了净化身体的汤药,三个时辰后,会有人进来带他排除脏污。

    现在,他是清醒的,因为清醒,所以深知已经到了无处可退的绝境。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绝望,被颜钰怒斥着要斩头的时候没有,被颜钰丢在沙漠里的时候没有,在黑暗中画着那些画作的时候没有,险些饿死在沙拐枣面前时也没有。

    一路走来,他是带着视死如归的心的,可是现在,这一切让他比死还难受。

    “卓植,你到底作了多大的死?”卓植的双眼已然没有了当年高中举人时的风采,也没有了这些天来与颜钰对抗时的倔强。

    他栽了,栽在了自己的臭脾气里,栽在了自己清高到天理难容的性格上。

    第十天下午,东洲的大地上一片欢腾。

    欢庆的唢呐声响彻云霄,缤纷的花雨不断落下,东洲族长正在宫殿里宴饮宾客,明日是他女儿的婚礼,在成婚之前,他女儿要先破身,这个时间被选在了今晚子时。

    族长是个年约半百的壮汉,此刻他心情大好,范迪给女儿送来的祭品堪称极品,他借着酒意便许给了范迪三年贸易优先权的好处,这叫范迪激动得两眼放光。

    范迪一回住处便亲自下了水牢,给卓植知晓这天大的好事。

    卓植听了却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呼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不要放弃,让他再次挣扎起来。

    范迪看着卓植冷冷一笑:“别徒劳了卓县令,如今就是天王老子来,你也逃不过这一晚了,不过你别怕,范某定会保你周全,谁叫你是范某的财神呢。”

    卓植放弃了抵抗,长长的黑发披在胸前,垂在波光潋滟的水面上,卓植不知哪里来的狠劲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忽然冷冷开口,道:“范公子,卓某好心相劝一句,回头是岸!要是叫陛下知道了,你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范迪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苍天啊,我们的卓县令疯了,你以为陛下是谁,陛下会到这无人问津的无法地带?便是来了,不带只军队的话,只怕是有去无回吧,哈哈哈哈哈。”

    说着范迪一只脚踏入水中,小小的眼睛笑眯眯地将卓植打量一番:“卓县令,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不枉我慧眼识珠将你捡回来。你好生休息,待会会有人给你送来最后一份汤药,记得喝完哦,那可是上好的虎鞭酿造的呢。”

    范迪笑着,潇洒离去。

    沙漠的夜是那么的灰暗那么的寂静,可是这一片绿洲却是那么的灯火通明那么的锣鼓喧天。

    在聒噪的鼓乐声中,一个矫健的身形折过几处回廊穿过几片阴影,准确来到了东洲族长女儿休息的地方。

    男人裹着黑色的面纱,一双凤目有着难以掩饰的阴柔神色。

    他盯着那个对花照镜的族长女儿,眨眼间欺身而上,一把雪亮的匕首顷刻间横在了阿蛮的颈项间,男人柔声问道:“卓植人在何处?”

    阿蛮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指了指一处毫不起眼的木屋,男人扫了一眼低声道:“走,你在前面带路,敢乱叫的话立马要你小命!”

    与此同时,东洲族长正胡吃海喝着,大放厥词道:“不是我说,我这个族长当得真是腻歪极了,你们说,这里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要不我干脆称帝好了,哈哈哈哈!”

    在座的无一不迎合奉承,有人道:“是啊是啊,颜钰那个暴君早已不得民心,族长称帝,简直是众望所归啊!”

    又有人说:“可不敢胡说,抬头三尺有神明,万一那颜钰神通广大,长了招风耳与千里眼,你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身边人立马啐道:“放屁,颜钰他忙着日理万机呢,哪里有闲工夫让神明来招呼我们,即便有神明,那我们的神明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族长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片喝彩声中,觥筹交错不断。

    忽然,一声阴鸷冷酷的声音响起,声音不算很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哦?是吗?看来寡人来得不是时候?”

    众人闻言齐齐沉默,转身向声源处看去。

    但见一个头戴十二冕旒冠,脚踩黑色金纹翘头履,身穿明黄色龙腾祥云朝服的男子正阴着一张黑云压城的脸,以摧古拉朽之势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

    在他身后,跟着一个一脸风沙的绿衣纱帽宦官,一个耄耋之年的驼背老者,以及一大波如海浪一般涌入的军人——他们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纪律严明,脚步整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

    族长醉眼朦胧间瞅了一眼,立马欢呼道:“啊哈哈,你们看,是不是颜钰那个暴君自知无能,来给我禅位了,啊哈哈哈!”

    颜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无知之人,大手一挥,怒喝道:“戍边军,将他们全部拿下!”

    说着,颜钰瞪着一双犀利如鹰隼的眼,环视一圈后,再次咆哮道:“御林军,全力搜寻卓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