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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斯人犹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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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洲的天气一向以诡异多变而著称,这座生气盎然的绿洲上空忽然刮起一阵猛烈的大风,乌云随之云集而来,一场前奏气势骇人的风云突变,最终只落下了仅仅能够湿润地面的雨量。

    君臣二人便是在这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短暂风雨中沉默对峙着。

    卓植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只觉得颜钰的气场很可怕,仿佛顷刻间可以让一切毁灭。

    这种紧张静谧的气氛,在雨水的衬托下,更多了几分萧瑟的味道。

    风雨过后,天空恢复一片晴朗,君臣二人都湿了衣服,凌乱了青丝,却还是这么倔强地站着,彼此的眼中都只装着对方,无视任何其他人与事。

    当扶翠无奈的声音终于唤醒这两人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

    颜钰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品和淋湿后又被晒干的纱布,气恼之下狠狠将其砸向了身侧的院落,冰冷的声线烦躁地命令道:“扶翠,带他回去,把他那只碰过女人的爪子给寡人好好洗上一百遍!使劲洗!要是留下一丝一毫的气味,唯你是问!”

    扶翠不解地看着卓植,责备的眼神像是在说:我的卓县令哎,您又怎么惹着陛下了?

    卓植并不理会扶翠的目光,只是沉默地转身疾步走在了前面,将盛怒中的颜钰与不知所措的扶翠抛在了身后。

    他现在不想看见颜钰,一点都不想。

    颜钰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就为这事在发火?就为这事要洗一百遍他的手?在颜钰眼里他还是人吗?难道他只是颜钰表达极端占有欲的一样工具?

    卓植那一颗倔强高傲的心像是被人拿着一把淬满毒|药的刀子使劲地绞杀着,这一切的一切让他感到窒息。

    可是这弯弯绕绕的回廊让他迷糊,不消片刻,他又迷路了。

    他无奈地看着身前身后如出一辙的宫殿,不知道该如何找到他和颜钰休息的大殿。

    最终他随便选择了一座宫殿走了过去。

    随着“吱呀”一声艰涩的摩擦声,一室的尘埃从推开的门缝中拥挤而出,一股难闻的气味随之扑来。

    卓植急忙捂住鼻子,迈进去的一只脚已经来不及撤回,只见高约五米的大殿里堆满了整整齐齐地箱子,箱子外面全都落着一把铜锁,铜锁上是铄城县衙特有的纹印——一株挺拔的巨人柱。

    箱子的上面则封着一张张字条,上面写着大大的“官”字。

    卓植被吓到了,这怎么可能呢?他难以置信地走了进去,这是几年前县衙失踪的那一批官银么?

    当时押送官银的官差说是遭遇了劫匪,还死的死伤的伤,怎么,官银全都在了这里?

    卓植觉得这事情很严峻,必须告知颜钰,即便颜钰还在生着他的气,他也顾不得了。

    当他转身,身后却一闪而过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卓植一时好奇,脚随心动,当即跟了上去。

    前面那人身材略显魁梧,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异域服饰,不对称的设计使得他的大腿根部露出来了一大片皮肤,随着他不断的移动,那片皮肤在布料与配饰间若隐若现,露出黑漆漆的腿毛。

    在一座稍微小一点的宫殿前,那人忽然向右一拐,消失在了卓植的视线里。

    卓植心中一惊,忙走到那拐角处查看,却什么人也看不到。

    往前走,是葱葱郁郁的树木,往后走,是一方幽静的水池,池子里的假山上爬满青苔,流水从上面哗哗流下,让这一片空间显得别致而风雅。

    卓植见这里似乎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心中不免好奇,可是那人确实是往这边走来的,也确实是在这里消失的,那么他会去了哪儿呢?

    卓植不由得来回踱步寻找着未知的可能,如此来回几次后,他终于注意到了假山背面的一处样式奇怪的浮雕。

    那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嘴里叼着一根如意一样的手柄。

    卓植心头一动,将那如意一扭,只听咔哒一声响后,脚下的地面忽然裂开,他来不及呼救便落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痛,他坠落的地方距离地面至少有三米以上,他重重落地后,脚踝咔哒一响被严重扭伤,动一下便痛得他倒吸凉气。

    冷,潮湿的气息让卓植感到了无比的寒意,这里像是一座冰窖,不断有彻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像是要将他吞噬。

    渐渐地,卓植被疲惫感吞噬,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片刻后,黑暗中亮起了一束火把,一个下巴上长着痦子的男人与几个浑身伤痕的男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糙汉子,因为生得虎头虎脑又长得膀大腰圆的,便被推在了最前面当做开路先锋。

    糙汉借着火把的光,看清楚了前面的昏睡过去的卓植,络腮胡子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

    他向着身后招呼一声,道:“嘿嘿,可叫我老朱得手了,我说过的吧,这座冰窖一旦启用必有奇效。”

    身后那人浑身伤痕,却抹煞不去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他的绸缎长袍上沾满血痕,他的手背在身后,脸上不苟一笑,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感。

    他对着那糙汉提出了质疑:“这可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这样真的可以吗?”

    糙汉咧嘴一笑:“少爷,您就晴好吧,只要咱们一直将这美人藏在这,还愁皇帝不暴跳如雷地出去找人?只要一直找不到,他便会判定这美人儿跑了,到时候,他哪里还会有心情来理会你们柳家的这些官司,必然要倾尽所有去寻人啊。”

    年轻的贵公子闻言不由得蹙眉:“这……不太可能吧,陛下可是出了名的残暴,怎么会被一个男人迷得失魂落魄的呢?这叫谁听来都像是笑话吧?”

    糙汉哎呦一声一跺脚,一把拽着那个下巴有痦子的男人,将他推到贵公子面前:“少爷,这可是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人,险些因为在皇帝与美人沐浴的时候给皇帝送衣裳而被罚,虽然最终皇帝看在美人的面上只是训了他一顿,可是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么?”

    “本少听不出来这能说明什么。”贵公子冷哼一声,“不就是个男人么?至于让陛下这般紧张这般宝贝?本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说着,他夺过火把,走上前来,站在了卓植的身前。

    当他的目光从卓植扭伤的脚上一点点顺着那好看的曲线游离向上,他的眼神一点点地发生了变化,最终,当他看到卓植那一张病弱却俊美到不可方物的面庞时,他彻底愣住了。

    “这不可能!”贵公子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然发颤,他不敢相信有这样的男人存在,他的心跳开始莫名其妙的加速,像是在提醒他,他被迷到了,被一个摔倒在地、一身泥污、昏睡过去的男人迷到了。

    这一定是在做梦!他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揉了揉倒映着绝世容颜的眼,他慢慢地蹲下伸出他布满伤痕的手,抚摸着这逐渐冰冷的面庞。

    手中如凝脂一般的触感叫他的心不由得一阵酥麻。

    片刻后,他像是下了决心,道:“便是要藏着他,那也不能草菅人命。速将他抬去后面的暖房,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少必不容你们!”

    糙汉与那痦子男人对视一眼,当即明白这柳家大少也叫卓县令给勾走了魂儿,不由得咂咂嘴,上前几步,将卓植抬起,向后面的暖房搬去。

    暖房的空间不大,约莫只能容纳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一条长凳,一只火盆,以及几摞书籍。

    卓植便是被安置在了这样的空间里,随后,柳家大少将糙汉与痦子男赶走,独自一人留在了卓植身边。

    他盯着这张面容姣好五官惊艳的面庞,恍惚间觉得自己见到了梦中的那个女子。

    那是江南初秋的时节,烟雨蒙蒙的小镇上几乎难见行人。

    他独自一人在街巷漫步,看那柔嫩的垂柳,看那水波潋滟的湖面,偶尔也有那零星行人或低头赶路或撑着雨伞经过,却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漫不经心间,他走出去很远很远,他的发梢被蒙蒙细雨淋湿,他的衣袍也变得沉重。

    他觉得他该回去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襦裙的女子撑着一把白色的纸伞从他的对面姗姗而来。

    那女子懒洋洋地举着伞,伞把斜斜地搭在右肩上,因她不断在走路,那雨伞已然向一旁歪去,露出她娇花照水的倾城容颜。

    那不点而朱的唇,那不语含情的眸,那巴掌大的小小面庞,一刹那击中他的心脏,叫他恨不能做这女子的裙下之臣,听她差遣,随她使唤,只要能跟随在她身侧,哪怕是叫他学狗叫都行。

    可是,就在他满面喜色走上前去准备开口时,那女子的伞忽然被女子扶正,绝世美色顿时不可窥见,随后他脚下一滑,他便醒了。

    这个梦已经过去很多年,却也困扰了他很多年,以至于他至今不曾婚娶,便是父亲再三催促,他也不愿意将就,心心念念的便是哪一日能真正遇见那女子才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今时今日这样一个地方,见到了与那女子有七分相似八分神似的男人。

    也许,等不到那个女子却等来了这个男人,这便是他的劫数吧。

    他轻轻摩挲着卓植逐渐红润的面庞,情之所动,不由得俯下身去。